玉床之中,竟然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裙,眉毛弯弯,容貌只是中等之姿,却有一种恬静婉约的气质,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像是睡着了,只是眉宇间几丝哀怨忧愁之意,驱之不去。
看着寒髓玉棺中的女子,秦山眼中满是愧疚。
“雪儿,我回来了,悔不当初应该听你的,不去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仙道,而今仙门没寻到,你我已经阴阳两隔,要说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亏欠的就是你了,没让你做一个完整的女人,诞下子嗣,不过我现在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你…雪儿,你能原谅老爷吗?”
秦山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悔恨,一丝心痛。
咚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
“秦老姑爷在吗,我是慕府的陆管家,慕老爷让我送些饭菜给您。”草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秦山抹了把湿润的双眼,起身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管家服饰的老者,老者须发半白,提着一个三层木盒,木盒造型非常古朴陈旧,显然已有些年份了,里面传来香喷喷的饭菜味儿,陆管家看着苍老的秦山,神色复杂,对于这个抛弃自家小姐,一心寻什么仙道的秦姑爷,要说心中无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终究还是躬身一礼道:“秦老姑爷好。”
秦山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却没有接过木盒,道:“告诉慕延年,不用操心记挂着一个戴罪的无情糟老头子了,他能给我一个埋骨之地,让我与雪儿死在一起,秦山已是感激不尽。”
“你…你还是如六十年前一样的倔脾气。”
陆管家指着秦山,怒火再也憋不住,破口大骂道:“秦山你这幅要死不死的嘴脸装给谁看,给小姐看吗,小姐已经死了五十八年啦。”
“当初我还是慕府的小厮,看看小姐苦苦哀求着你留下,可你呢,一纸休书,转身就走了,真是无情啊,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小姐终日以泪洗面,不到三个年头就郁疾而终,死之前还一遍遍地念叨着你的名字,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
“你知道慕老爷为何叫慕延年吗?”
他老泪纵横,哽咽道:“这是小姐当年亲自给小少爷起的名字,希望你能延年益寿,你倒是真的延年益寿了,活成了王八。”
他气愤的将木盒放在地上,转身就走,走了十几丈远后,佝偻的身子一顿,转过身道:“这个木盒是小姐亲手做的,你爱吃不吃。”
秦山身躯陡震,就这般看着木盒静静的站了一个时辰,才然后才带着一声叹息,提起木盒颤颤巍巍的来到寒髓玉棺前,坐了下来。
双手摩擦着木盒,秦山感受到上面被磨平的棱角,似乎看到了心爱之人的双手一遍遍的在木盒上面抚摸着,像是抚摸他的脸庞,泪水打湿了每一寸角落。
“雪儿,老爷对不住…对不住你啊。”
秦山泪水流下,啪啪啪滴到木盒上,这一刻时光仿佛重叠,那泪水与六十年前的泪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三个月后,龙门山之巅,升仙大会,九派共举……持有我归剑宗升仙令的后人,可在三个月后入我归剑宗,仙道邈邈,天道无常,各安天命!”
突然茅草屋中,响起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秦山心中一惊,手中令牌变的滚烫无比,散发出刺目红光。
令牌温度越来越高,将秦山手掌烫的通红,秦山死抓着令牌不放,却仰头大笑,状若疯癫。
“哈哈哈,天道无常!哈哈哈……”
他寻找了一辈子的仙门,心爱的女人郁疾而终,临到暮年,却得到了仙门的传讯,好一个天道无常,好一个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