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招剑式,李昔年就学了三招。
教他练剑的人没了。
李昔年到现在也不清楚老奴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杀的?
还是觉得带着自己这个累赘活够了自杀的?
一无所知。
他只是记得那晚上雨下的很大,他睡的很死。
走马停本身就是个小地方,谁家若是死了老人,衙门也懒的去调查,更何况是老奴这样压根就没有名字的老人。
所以衙门的人就是过来简单的看了一眼,然后便安排村民把尸体埋了。
村民对老奴还是不错的,给老奴找了一个落土的地方,还顺带着买了一口棺材,李昔年觉得那口棺材是老奴这辈子最气派的东西,他死的那天都不见的能有口棺材躺。
下葬的那天,依旧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大雨天。
李昔年站在一旁看着老奴入了土,但没有掉一滴眼泪,就连平日跟老奴关系不错的村民都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可跟老奴相依为命的李昔年却一滴眼泪没掉,李昔年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会哭,弟弟丢了没哭,老奴走了亦是如此。
李昔年虽然没哭,但是他觉得自己心里面空落落的,仿佛他跟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关系也被切断了一般。
老奴留给李昔年的东西不多,一把桃木剑,一本李昔年看不懂的剑谱,还有一封信。
那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七个字。
练剑,识字,别出山。
七个字,三件事。
没有老奴出去讨饭吃,李昔年只能是自己出来找点营生,之前他一直都瞧不起老奴到处乞讨,所以他不愿意当乞丐,他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来福客栈的老板娘虽然性子凶了些,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在加上李昔年生的一副好皮囊,便把李昔年带回到了客栈中,让他当起了跑堂小二。
这一晃,便是李昔年来客栈的第五个年头了。
李昔年跟寻常人不同,他没什么远大的抱负跟理想,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他都想不明白,仿佛周围的所有人都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但唯独李昔年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老奴活着的时候,李昔年便一直跟在老奴的身边,而如今老奴死了,李昔年似乎连自己应该去哪里都不知道了。
大雨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老板娘站在门口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把众人喊到了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发月钱了。
果不其然,老板娘从柜台当中拿出了一些碎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喊起了伙计们的名字。
而李昔年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每次自己都是最后拿到月钱的那个人。
客栈伙计们在拿到了月钱之后喜笑颜开,这碎银几两是他们忙碌一生之所求,成亲的在心里盘算着这些银子能够给家里多置办几件物件,多买上几斗米,而没成亲的则是算着还差多少能够把自己那个夜夜思念的姑娘娶回家。
银子对他们来说似乎都有很大的用处。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了月钱之后,李昔年缓缓的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
老板娘抬眼看了李昔年一眼,然后轻声问道:“还跟往月一样?”
“对!”
李昔年点点头。
老板娘拿出了一只烧鸡,然后又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李昔年,仿佛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非要把银子浪费在那风尘女子的身上,你多存些银子,以后红姨再给你说门好亲事,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吗?”
李昔年笑了笑,并未言语,随手接过了东西。
一旁的小二看见李昔年接过月钱之后连忙笑着问道:“昔年,今晚还是去醉仙楼快活呗?”
“银子对我来说本就是身外物,留在手里也是无用,还不如换佳人一笑,图个乐呵!”
李昔年淡淡回了一句,然后便拎着烧鸡往客栈外面走去。
众人看着李昔年的背影,有些人羡慕他的潇洒,有些人则可怜他的迷茫。
唯独老板娘一直都在不断的叹着气,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李昔年在客栈当了整整五年的小二,但是这五年他似乎连一两银子都不曾攒下,因为每个月的月钱李昔年都会一分为二,一半用来买一只烧鸡送给客栈路对面那个乞丐瞎子,另外那一半则全都挥霍在了醉仙楼花魁雪柔姑娘身上。
雪柔姑娘很贵,仅仅一晚上便要用掉李昔年半个月的月钱。
这样的价格,普通小二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他们不明白身无分文的李昔年为何会对两人如此的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