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下起了绵绵细雨。
坊市摆摊的散修也少了许多。
估衣坊内堂,裴丝雨坐在椅子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其面容,只是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纤纤细手拿着灵针,正缝补破旧的二手道袍。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手中的针也是轻巧灵动。
十分得认真。
整个估衣坊当中,没有人比她更加细致认真了。
每一次的穿针引线,都将那破旧的洞口缝合的完完整整。
这一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其他女修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她们说着近来龙门坊市发生的事情,黄石城中那位晋升到了筑基之境,抑或是黄石派中灵兽孵下几个崽,抑或是内城当中风云人物的爱恨情仇。
说到最后就变成了絮叨和吐槽,屋内也变得嘈杂起来。
裴丝雨始终低着头,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咯吱!”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估衣坊的女修们看到来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纷纷站起身。
“吴管事!”
裴丝雨看到来人,神情都变得小心翼翼着。
因为来人正是估衣坊的管事。
估衣坊十几位女修,都要听从这位管事的,不仅她在估衣坊任职二十年,而且她的修为是炼气七层。
在修行界当中,阶级制度是十分严苛的,一位底层的修士没了伙计,那只能去当散修,大多数底层散修都是十分悲凉和凄惨。
“嗯。”
吴管事微微颔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从始至终裴丝雨都是低着头,紧张的站在一旁。
“近来.....”
吴管事眉头一皱,“估衣坊丢失了一些珍稀布料,你可知晓?”
这话一出,在场女修脸色都是一变,连忙撇清了关系。
“布料,什么布料!?”
“吴管事,我最近从未看到过啊。”
“是啊,我也没有看到过。”
.......
吴管事双眼一撇,道:“裴丝雨,你说呢?”
裴丝雨小声道:“我不清楚吴管事说的是什么珍稀布料。”
吴管事脸上没有表情,淡淡的道:“你不清楚?我看你比谁都清楚的很。”
裴丝雨神情顿时变得十分惶恐,“吴管事,我一直都在估衣坊缝补衣袍,从没见过珍稀的布料。”
吴管事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和我装糊涂,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件青虎皮为何不见了?”
青虎皮!?
听到这话,裴丝雨心中这才恍然,连忙道:“那,那是缝制二手道袍残留下的,已经有了损坏,我......”
“放肆!”
吴管事打断了裴丝雨的话,拍案而起道:“裴丝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估衣坊的布料禁止外带,这个规矩你可知道?”
裴丝雨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是轻声道:“....知道。”
缝制二手法袍剩下的布料,女修大多都会自己留下,这是估衣坊中心照不宣的默契,莫说青虎皮这等妖兽,就是再珍贵妖兽皮毛都有人私自带走了。
今天吴管事兴师问罪,事情并不简单。
在场女修心中顿时反应了过来,颇有种看戏的心态。
裴丝雨站在原地,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头埋的很深很深。
“知道规矩你还敢犯!?”
吴管事站起身,冷冷的道:“看在你在估衣坊做事这几年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带着东西离开估衣坊吧。”
离开估衣坊!?
即使隔着面纱,还是能够看到裴丝雨满是伤疤的脸,逐渐失去了血色。
吴管事看着裴丝雨一动不动,喝道:“你还不走,让我请你吗?”
“是......”
裴丝雨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吴管事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堂内,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没有人上前和裴丝雨说话,大多都是冷漠在旁看着。
明眼人心中都知道,肯定是裴丝雨得罪了吴管事,这才招来了今天的祸事。
她们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吴管事的风险,上前说着宽慰裴丝雨的话。
“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有人低声叹道。
没了赖以生存的活计,一个底层女修很难在这世道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