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择城,你有什么事吗?”这样询问的是郭漾,他接电话的时候还伴随着温柔的哼唱,是在哄他半岁的女儿睡觉。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我问他,“郭漾,你这样的逻辑有问题你知道吗?”
“没事就滚吧。”郭漾小声的说,“我在哄我宝贝睡觉呢,待会儿回给你。”说罢他就匆匆挂了电话。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拨给我。
收了电话,韩一回过头来看我,“九言没接电话?”
“没有。”我开玩笑的说道,“估计是在忙着约会吧。”一时的口快竟然忘了儿子也在身旁。
在抱儿子方面韩一从来就不嫌热,儿子被他搂在怀里也从来不嫌,反而把下巴枕在韩一阔硕的肩上,望着我,问道,“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她真的是在约会吗?”
“爸爸在开玩笑呢,你妈应该还在忙公司的事情。”我捏了捏儿子的脸颊,他现在五岁了,脸颊已经没有小时候的软绵,但依然嫩滑Q弹,“她看见了会立即回电话过来的。”我告诉他。
“怎么,又想妈妈啦?”韩一抖了抖臂膀,我走在后面能看到他侧脸上干净迷人的微笑。
“不想。”儿子摇头晃脑的说。
“咦,小韩呀,你们现在要出去啊。”
突兀的招呼声让人措手不及,打招呼的是邻居的老人家们。天气炎热,老两口一人一手拿着蒲扇,轻轻的在手里摇摆。
“杨婆婆,吴大爷,你们散步回来了啊。”韩一也笑着回应。
“杨祖,吴祖。”儿子也挥着手对他们打招呼。
“诶,去买了一点菜。”杨婆婆笑着露出了残损的牙齿,把蒲扇搁在左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小宝贝,作业做完了没有啊?”她的声音轻和,饱含历经岁月后苍老的慈爱和温柔。
“我已经做完了。”儿子大言不惭,忘了他那废了几分钟才写出一横的“大”字。说罢,吴大爷就嬉笑着去轻挤他的嘴巴,儿子还没反抗还没闹上,杨婆婆就一把蒲扇狠狠打在了他的身上,“叫你不要挤,会把孩子嘴巴挤歪了。”
“哪能这么轻易就能挤得歪。我们孙子和曾孙我也都经常这样挤。”
“所以大孙子的嘴巴才有点歪。”杨婆婆不好气的骂道,骂完后又摸了摸儿子的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出去玩。”
告别两位老人家,我坐上驾驶座,这时候才想起没订目的地。“准备去哪儿啊?”我看了看手表,问道。
“杨家坪。”韩一说。
“现在都七点半了。要不我们还是在这附近随便吃一点吧,不跑那么远。”
“我想去杨家坪。”他坚持说。
“今天星期五,那边应该会很堵。”
“堵就堵,和你们在一起哪怕是堵在路上我也高兴。”
我发誓他说的这句情话真的没有让我有一点感动,反而还想揍他一拳,“我们早点吃完饭在家待一起不是更好?”
“有什么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在车里待着多亲近啊,空间小,是不是啊,儿子?”他问道,又用以为我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在儿子耳旁说,“儿子快说是,不然你爸爸不让我们出去了。”
儿子立即点头哈腰,“是,父亲说得对!”
我也不忍打消他们父子俩的兴致,只把头撇向窗外。然而,时间飞快流逝的长短与车前进的距离始终与vt=0的公式保持吻合。等到十点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已经在车上哭闹了好多次,我也累得疲倦,就韩一还精神抖擞兴致勃勃。“今晚咱们没吃到丰盛的大餐,明天我给你们做。”他一边屁颠屁颠的把买回的食物往厨房里搬,一边雀跃着。
“算了,还是我来做吧。”我说,“你的那个手艺,上次差点把厨房都毁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什么?”
“你懂的。”他挑眉得意的笑,笑得莫名其妙。
翌日,我终于不是被冷醒过来,而是被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动静吵醒过来。
去洗漱前我探了个脑袋在厨房门前看了一眼,他系着围裙,正在捣弄着鸡肉。鱼肉已经腌制好了,摆在最里面,四季豆和冬瓜也泛着晶莹嫩绿的光,安静的待在一旁,至于扇贝和虾应该正在锅里煮着,只有豆腐还是方方正正的摆在袋子里,除了台面有些乱,一切都还好。
“醒啦?”不知他怎么发现了我在后面,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又继续倒弄鸡肉。
“嗯,你那个扇贝和虾是一起煮的还是炖的?”我有些怀疑的问,熊熊火焰上,锅里已经咕噜噜的冒着腾腾的热气,之于嗅觉,他做的还是非常有食欲的。
“炖的。”他说。
“这两样还能一起炖?”
“你没吃过啊?”他觉得我有点大惊小怪,甚至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没吃过。”我说,“我去洗漱了。期待韩先森的美味佳肴。”
“嗯,快去吧,等会儿就上菜了。”他语气积极欢愉,我也不忍打消他的热情,把儿子叫醒洗漱后,我还是放心不下,准备去厨房看看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他却嫌弃的看着我说,“出去,出去,不然让你剥一颗蒜,我这忙了一大早的功劳就完全被你抢了。”
“小人之心。”我啧啧叹道,又从身后把他抱住,“亲爱的,忙了一大早,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好。”他有些得意。
我又道,“不过辛苦归辛苦,还请您手下留情,不要把菜做得太变态,咱儿子还小,经不起你的折腾。”
他立即挥舞着锅铲,作势要来打我,把我赶出厨房后还囔囔着叫我等一下不要吃得太多。
不过,只论卖相与气味,韩一的厨艺还是有很大的进步,至少不像上次那样,做个炒鸡蛋也差点毁了厨房。
我在客厅里看铁凝的书籍,待到他叫我的时候我才进去厨房,他已经把扇贝炖虾盛装好了,扇贝都已经炖开了壳,虾也颜色鲜艳,再配上冬瓜的清淡,看起来还不错。鸡肉是红烧,他说是老抽放得有点多,所以才黑呜呜的。
“你不觉得黑呜呜的有点像坨屎?”我觉得这个比喻特别的形象和贴切。
“滚,滚,滚,恶心得很,快端出去。”他瞪了我一眼,又开始盛鱼和摆盘。
鱼是做的麻辣豆腐鱼,煮鱼的佐料是超市里十块钱一袋的那种,上面漂了一层馋人的红油和花椒,看起来应该是最好吃。至于凉拌四季豆,颜色绿得发亮,活像一根根价值不菲的翡翠,浇在上面的辣椒酱是我做的,所以他叫我不要评价这道菜。不过我却有点怀疑,煮熟的四季豆怎么会绿得这般鲜艳,“你这东西不会像毒蘑菇吧,鲜艳的有毒。”
“你才有毒。”他反驳来着,还夹了一根起来,“我在网上看到的,四季豆在焯过一遍后颜色就会很鲜艳。”他得意洋洋的卖弄技巧,炫耀着吃了一根,还吧唧吧唧的连连称赞。
儿子喜欢吃辣但又害怕鱼刺,哪怕是为他把鱼肉分离了出来,他也不愿吃。是以,四季豆吃得最多,中毒也最深,饭后半小时就又是发烧又是吐。我俩还好,没怎么吃,不然一家人非得被韩一一顿饭全都毒死在家里不可。
“怎么了,你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做什么?”韩一毫无征兆的醒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又伸了个懒腰。
“没什么。”我说,“就是觉得你好帅。”
“咱苏先森也好看。”他臭屁的笑着要来搂我。
“但咱韩先森还会捣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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