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儿,你醒了么?你昏睡了足足一天,半点水米不进,可把父皇给吓坏了。”
一直沉浸在思考中朱慈煊,这才意识到,是永历皇帝朱由榔听到自己这幽幽一叹,便赶紧来此查看。
朱慈煊看到,面前的这位大明皇帝,这位自己的生身父亲,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黄龙袍,同样也是须发散乱,满面污垢,他没有戴那种传说中的翼善冠,而是随意地插着一根细竹簪子,一副潦倒不堪的可怜模样。
一时间,朱慈煊心下,十分地不是滋味。
他点了点头,脸上挤出笑容:“父皇,孩儿昏睡了许久,时至现在方醒,倒让父皇记挂了。”
朱由榔叹道:“你没事就好。昏厥了这一天,朕可是十分担心啊。”
两人正在闲谈,一旁的王从敬业已惊醒,快步过来。
见到昏睡了近一天的朱慈煊,从睡梦醒来,他的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太子殿下终于醒了。在下与皇上见太子殿下一直未醒,心下俱是担心不已。可恨我等连唤房外看守,让他们请医官来看,却被这些狗奴才厉声叫骂,根本不予理睬,实是可恨……”
他还叨叨地欲继续说下去,却被朱由榔摆手止住。
“好了,煊儿既然已醒,这些事情就不必多说了,煊儿你好生休息吧。”
朱慈煊点点头,却又问道:“父皇,孩儿现在醒了,肚中却是饥饿得紧,却不知现在是否还有吃食?”
朱由榔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现在这金蝉寺,每天仅供两顿饭,若是不吃,便立即被收走。今天的饭食,因你未吃,皆已被收回……”
朱由榔一话未完,忽听得房外过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朱慈煊心下顿是一凛。
现在已近天明,看来自己终于要来到那悲惨的一刻了。
这时,旁边的房间,亦开始纷纷喧动起来。
朱慈煊知道,旁边的房间里,关押的是他的祖母马太后以及母亲王皇后,但她们二人,具体是何情况,自己并不知晓。
很快,数名全副武装的衙卒,簇拥一名身着清朝七品官袍,面容尖瘦,长了两撇长长鼠须的官员,从外面一齐匆匆而来。
这名官员,便是受平西王吴三桂之命,来此提人的昆明县令——聂联甲。
他们快步而行,直到关押永历皇帝的房门前,才站定不动。
这时,聂联甲上前数步,向房间外面驻守的衙卒喝道:“尔等愣着作甚?快快开门!”
“嗻!”衙卒连声应喏,立即开门。
聂联甲昂然而入,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里面呆坐于地上的朱由榔等人,脸上便泛起一丝冷笑。
“朱由榔!”
听到这名七品官员,毫无君臣之礼,竟有如呼喝奴仆般地直唤已名,朱由榔的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朕……在此听令!”朱由榔有气无力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