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昨日情形,因是祖母寿辰之日,意禾早早将她叫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等她去了,老太太屋外已经齐齐立了一大家子人,族里表兄妹来的齐全,她都是见过的。唯有一人她不认识。
那人着一身淡蓝衫子长身而立,侧对着她却看不清样貌。
她疑惑问意禾:“那是谁?”
意禾诧异,不解道:“姑娘问的哪个?”环顾一周愈发不解,明明都是熟识的族亲。
宋言皱眉,“自是穿蓝衫子那位,这里都是自家人,还能有谁我不认得。”
意禾打眼去看,穿蓝衫子的…就那一位啊…
“姑娘说的…是大公子?”表情写满不可思议。
“大公子?哪家的大公子?”
“自然是咱们家的大公子,姑娘的兄长啊!”
宋言觉得意禾一定是发昏了,好笑的与一旁大表哥询问。不成想,她才是发昏的那个!
“你们胡说什么!我何时有个哥哥?”
她站在人群中拧眉质问,看着所有人都对宋敛亲热有加。只觉周身冷汗涔涔而下。
随后,她成了昨日最大的笑点,任谁见了都要打趣她几句:“宋言!你可醒酒了?认得我是谁么?”
她明明只是贪嘴喝了一小壶梅子酿,怎会一朝醒来对自己的亲哥哥全无印象?
想到此处,宋言皱眉摇了摇头,她即便是醉酒,也不会蠢到如此。怎的连别府闺秀自己都能叫上名字,自己亲哥却忘得干净。
宋母见她又脸色不好,当她真是喝酒伤着了身子,不免心软了几分。又见她将粥吃完,也不忍再训她。
“下次可别再贪嘴了。回去早早歇下吧。明日是夏家姑娘的生辰宴,你还要去赴宴的。就还像往常一样,让你哥哥送你去。我与你父亲也放心些。”
宋言瞬时抬头,“还是我哥哥送我去?”
以往明明都是宋肖瑾送她才对。怎么,这也不一样了…
“不然还是哪个?亏你哥哥常常护在你左右,你还能将他给忘了…赶紧回屋去吧,明天醒来可就不能再胡来了。”
“…是。”
总算将她放了。
起身抚平了衣摆往外走去。但跨出门槛之时,她顿了一顿忽的回身去看。恰巧,他也抬眸望了过来。
宋言此时终于看清他面貌。
两相对视,顿觉心口一紧,似有一团浊气翻滚在喉间,咽不下,也呼不出。只脑中忽然想起儿时祖母曾讲过的志趣怪谈。
那时祖母说,妖孽修习百年得人貌,为能蛊惑人心,容貌多是难得的俊美。
此时目光停在他面上细看,一双长眉斜入鬓,眉下眸光如墨却神色淡淡,鼻梁高挺,肤似冷玉,唇角微微绷着几分疏离。墨发束在一枚墨玉冠中,不见一丝一毫的不整。整个人透着股子清冷凉薄。
长得一点不像宋家人。
宋言暗道:如此样貌…必是个妖物无疑了。
不知究竟谁在观察谁。对视许久,宋言终于撑不下去。眼中闪烁,若无其事垂下眸子与他错开视线。随即抬脚跨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