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落,夜幕低垂。
竹屋。
精致的兽首铜炉,升起袅袅青烟。
李洵坐在榻上,手中正拿着一块薄如蝉翼的黄铜片反复把玩。
这便是所谓名引,由李家专人打造,其上刻印文字,百年难磨。
中午从绣竹家要回时,矮壮汉子还一脸老大不愿意,磨蹭半天也迟迟不肯掏出。
最后经他一吓,才肯屈服。
手指轻轻摸过上面纹路,左手再玩耍似地抛到空中掂了掂。
别看这玩意分量不重,里面却承载着一个凡人的全部。
离了它,在李家控制的千里海域,人活的便连家畜都不如。
这时,许是想到什么,李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对于矮壮汉子夫妇这等丧失亲情,卖妹求荣的混账玩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可从来不会心软。
对方既有胆敢掺和进来,便别怪他容不下人!
最关键的一点:区区凡人,还没有后台,这不是专门给他出气用的么?
虽然为了顾及绣竹——再是交恶,也不愿亲人喋血在前。
没有直接出手,可李洵出门前故意让翠墨大闹了一场,弄出不小动静。
当时正值饭点,相信南侧大部分凡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清楚绣竹兄嫂和靠山李洵公子闹掰了。
有这样一个信号释放,余下之事便不用他多费心。
要明白白桐岛南侧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安静祥和的人间仙境,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着凡人的血和泪。
能从中活下来的绝非善类。
矮壮汉子夫妇身无长技,又不会武功,之前能在此生活,甚至占据上好屋舍,靠的便是在李家三房嫡系当差的妹妹。
如今没了这层关系,莫若小儿持金过闹市,还不知会被那群老油子怎样吃干抹净。
人都是善妒的,凭什么同样双手双脚,你却过得比我好!
更别提那些为了讨好李洵,而上赶着自作聪明的‘热心人’。
至于李承乾,在被两个凡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后,没亲自出手料理,已经算其养气功夫到家,怎会去拉一把?
闭上眼,白日所历诸事在脑中不断回放,李洵认真思索着其间自己哪里不足,哪里可以做的更好。
吾日三省吾身,这是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这般想着,鼻间安神檀香萦绕,恍惚间,男人渐渐假寐过去。
“公子,该用晚膳了!”
不知过去几刻,听见声音,李洵醒来,只见两个丫鬟,一人手里提着个镂空锦盒,腰肢晃动,款款上楼。
天可怜见,他真不是故意的。
因为有着高低差,这一眼过去,视线好巧不巧,正落到了那双还未发育完全的玉兔上。
恩,色白近乎琉璃,古人诚不欺我。
别想歪了,说的衣服!
哗啦!
翠墨小姑娘眼尖注意到了色狼窥视,上身立时紧绷,试图用衣服遮挡。
哪知弄巧成拙,反倒凸显了轮廓。
这小妮子,还害羞!也不学学人家绣竹,大大方方,心胸坦荡。
到了楠木桌前,自觉被占便宜的少女气呼呼地将锦盒一放,抢先揭开盖子,一道道精致菜肴被其陆续摆放上桌。
烧鱼头、蒸鱼肚、炸鱼排,卤熊掌......
看材料大多是海中游鱼,也有部分走兽,倒是很符合海岛物产。
坐在榻上,相隔一段距离,只是闻着味,李洵便已食欲大动,
也不知她俩谁做的菜,手艺堪比前世国宴大厨,色、香、味俱全。
尝了一口,浓郁气血在口中爆发,化作涓涓细流滋补肉身,壮固本元,显然并非凡兽。
男人眼珠转动,望向另一边,他可没忘对方手里还有个锦盒,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
偏巧绣竹要卖个关子,等李洵来到桌前坐下,她才慢悠悠打开手中盒盖。
只揭开一个小缝儿,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色烟绯飘摇升起,在空中结成雾气彩桥,飘飘然有灵液滴落。
本还嘴馋菜肴的李洵顿时被这股卖相吸引,埋头看去,白瓷碗内,颗颗饱满如珍珠的圆润紫米静静躺卧。
‘紫玉灵米’!原主记忆瞬间激活。
不等他动箸,两个侍女一个盛饭,一个添菜。
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当真乖巧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