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屯什么都缺,但地广人稀,就不缺空房,所以连黄弘都可以分到一间。
他搬开木板,进了屋。
房内布置简陋,只有一个土炕和一张歪斜的木桌,木桌上杂七杂八摆了一些他的私人杂物。
说是私人杂物,其实也没什么。
就几双破了洞却舍不得丢掉的草鞋、一张原本用来缝补麻衣缺口的破烂布料,以及他省着舍不得吃的三张大麦饼。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黄弘径直走到屋内的最里角。
这里有个老鼠洞。
他趴在地上,用手从里面掏出个麻布兜。
伸手翻转一倒。
几十枚大钱落在了桌上。
黄弘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枚。
被发配充军的贼配军是没有军饷的。
这三十枚大钱是原身靠着给别人代写家书,花了几个月一枚一枚攒下来的。
平日里根本舍不得用。
黄弘拿出二十五枚大钱放回麻布兜里,塞入怀中,将剩下的五枚大钱放在身上另一个位置,然后出了门。
穿过屋旁的小巷,再拐过一个拐角,他便到了里面的“口”。
沿着灰白的辅道又走了一会,他停在了一间土屋前。
这土屋明显比他的那间好多了,有扇结实完好的门,木窗也是好的。
看着那扇木门,黄弘有些羡慕。
若是他的土屋有了木门,晚上便不会有风,从木板搭不严实的缝隙里吹进来,带着泥沙吹得他整宿整宿睡不着。
每当深夜惊醒,那时他心里最朴实或者最迫切的愿望就是住在一间有门的屋子里,不再受风吹之苦。
可惜,这营房里好一点的木门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后来的田卒。
收拢心绪,黄弘敲了敲门。
“虎哥,在吗?”他喊道。
“谁啊?”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是我,黄弘!”黄弘大声回道。
屋内没有回音,倒是能听见里面有几人的说话声。
黄弘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一小会,里面又传来一声怒喝,“妈了个巴子的,你踩狗屎了吧。”
随后便是几人一起的哄笑声,好不快活。
又等了一会,脚步声响起。
啪!
木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不修边幅的汉子出现在了门后。
这汉子穿着皮甲,腰间挎着长刀,一副燧卒的打扮——田卒不入军籍,只有燧卒才能佩刀。
“你来干什么的?”虎爷没好气问道。
黄弘瞥了眼屋子里面。
土炕边上摆着一张大木桌,木桌上洒落着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木牌,而木桌旁正坐着两个燧卒,透过房门冷眼看着他。
“那个......虎爷”
他搓着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虎爷懂了他意思,走了出来,用脚把门勾上,“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干什么?”
“嘿嘿,这不有事找虎爷您吗,不知......您那本秘籍还在吗?”黄弘小心翼翼地问道。
“秘籍?”虎爷一愣,随后又道,“那自然是在的,不过四十枚大钱,你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