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钱讲书离去后,杨尘这才从树后转出。
梁鸿捻须微笑,赞赏之意溢于言表,拊掌道:
“杨公子独具匠心,因材施教,扮演学生掌控全局。于惩恶扬善之时,亦无形中传了我儒门经学之要义,真有先圣之姿啊!”
杨尘拱手道:
“梁院长谬赞。不过是心血来潮,就地取材罢了。但不知在梁院长、陈监院看来,这场考核是否通过了?”
梁院长见杨尘仍是彬彬有礼,十分谦逊,心中更增喜欢,哈哈大笑道:
“杨公子,若是连你这样也不算通过,那这平川城恐怕就无人能通过考核了!
实不相瞒,陈监院已使问心镜将地字子班的学生们照了个遍!学生们无一例外,都明白了经义!”
接着,梁院长神色转为肃然:
“杨公子,不,现在老夫应当叫你杨讲书了!从今往后,你便正式成为了我们太玄书院的一份子!我院藏书阁一至四层,大可随意来去。”
太玄书院藏书阁共有五层,其中一至三层专用于存放下品经文,寻常学子、讲书,申请通过后即可随意出入。
而四层则主要用于存放中品经文,是看守重地,通常只有德高望重的讲书、掌书才有资格翻阅。
杨尘闻言,喜上眉梢,整了整衣襟,欠身道:
“承蒙梁院长青睐,晚辈不胜感激!”
他力求进入书院,主要目的正是想参悟经文,以求提升修为。
一般而言,初入书院的讲书通过考核后,大都要经历一段时长不等的历事期。
这一历事期短则数月,长则两三年。
期间只能为书院各讲书、掌书打杂,并无教授经义、出入藏书阁之资格。
须待获得书院诸人的一致认可后,方能成为正式讲书。
而今梁鸿求贤若渴,将杨尘破格直接任命为讲书,且待遇奇高,不知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再三道谢后,杨尘踌躇片刻,道:
“梁院长,只是晚辈怕自己思路跳脱,多讲与主流经学相悖之言,不容于本书院,那便如何是好?”
梁院长闻言,还以为杨尘是怕书院规矩太多,以致讲经束手束脚,便宽慰道:
“我明白,杨公子!放心吧,我太玄书院还指着你杨家为我们多多资助,断无人拿什么陈旧的条框限制你,更没人会为你安排太繁重的任务。”
杨尘却道:
“可晚辈如果是讲官方经学之外,未经儒师首肯之言呢?实不相瞒,晚辈来书院,本就是图阅经方便罢了。于讲书一节,确是准备不足。此番顺利通关,实是多有侥幸!”
梁鸿一愕,条件反射般地道:
“登台讲书、开坛授业,这本就是儒门学子的无上荣耀啊!杨公子,难道说,你想放弃在太玄书院讲书的这个机会吗?”
杨尘见梁鸿确实一心在为自己发展着想,心中有些感动,索性将所思所想一并说了:
“晚辈的意思是,虽然晚辈可能于经学一途小有天分,但毕竟初来乍到,且修为远低于一般讲书,便是有院长之命,恐怕也不会轻易服人。若是当面异议者,倒也罢了。
只怕那些本对书院心怀怨怼,或者似钱讲书般貌合神离之人,认为我这新来的是受了院长荫蔽,再把此事添油加醋,传将出去,以致对书院不利呀!
虽梁院长德高望重,威震一方,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因此依晚辈所见,这等把柄,还是少落人口舌为妙!”
梁院长怔了怔,一时未明白杨尘此话是何意:
“说到底杨公子还是担忧闲言碎语吗?放心,本院长治下……”
话到此处,梁鸿注意到杨尘嘴边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玩味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