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柔见沈副堂主“砰砰”磕头,亦吓得慌了神。
经沈副堂主一喝,连忙屁滚尿流地爬了过来,一面磕头,一面道:
“对不住,对不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杨公子……”
先前那小药童和大汉,也跟着跑到杨尘面前,一跪不起,低头诉说着自己的罪状。
听得卢县令眯起了双眼,梁院长皱紧了双眉。
杨尘只是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四人。
福寿药堂本来打了烊,门前人数寥寥,此时梁院长、卢县令一齐出现,便吸引了不少好奇的闲客驻足。
过不多时,诸人又见福寿药堂中陆续出来四人,向县令一行人捣蒜似的磕头,不禁大感惊异。
此刻离药堂打烊不过一刻钟时间,许多来此求医、抓药未成者并未走远。
人们奔走相告,人群一时间越围越多。
平川城的小市民们,多半接触不到福寿药堂副堂主这一级别的人物,却对尹执事、小药童和大汉等鱼肉百姓之人熟悉得很。
此刻见几人吃瘪,不禁颇为畅快。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帮奸商反倒给梁院长磕起头来了?”
“你没看到卢县令吗?想必是卢县令亲自出手,准备好好惩治这帮家伙了!”
“我觉得不像。卢县令来这里都五年了,要想惩治,为什么早不动手呢?”
“八成是有梁院长推动的吧!”
“慢着,你们看卢县令和梁院长中间,是不是还站着个人?”
……
又过了数分钟,眼见人群越聚越多,必须靠衙役才能维持秩序,卢县令脸上先挂不住了。
福寿药堂毕竟是他亲治下的第一大药堂,若是名声扫地,对他未来收刮民脂民膏极为不利。
只见这卢县令的小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侧身向杨尘拱了拱手,道:
“杨尘小友,这种低贱的烂人,不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不如本官这就将四人带回县衙,差专人一一审讯,必在今日入夜前给公子个满意的交代!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杨尘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
当即嘿嘿一笑:
“杨某鸡毛蒜皮之事,不敢劳烦县令。今日恰巧诸乡亲均在,便将道理一一说清楚便了。”
说着,杨尘先将小药童扶了起来,淡淡地问道:
“说吧,谁教你这么做的?”
“这个,是、是……”
小药童刚想说是谁,猛地瞥见卢县令双眼微眯,死死盯着自己,打了个寒噤,忙道:
“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我自己有眼无珠,不知杨公子威名……”
杨尘不动声色地扫了卢县令一眼,情知自己无论如何问不出真相。如若强行逼问,小药童可能会因此遭殃,便扭头向尹柔道:
“金子呢?”
尹柔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袱,杨尘接过掂了掂,冷笑道:
“不,我问的是你现在有多少两金子。”
尹柔打了个哆嗦,眼角的余光扫向梁院长与卢县令二人。
卢县令犹豫片刻,还是一手搭住杨尘肩膀,尽可能保持轻松地笑道:
“杨小友,此地人多眼杂,这几个下人的脸面算不得什么,只恐于药堂声名有损,以致公子接手后多有不便啊!”
杨尘却只是摇摇头,笑道:
“感谢县令教导。杨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罢了。实不相瞒,小可初时悟得‘圆丘祭天’之礼,亦是遵从心声之举。”
“杨公子此言甚是!”梁鸿一面拍手附和,一面盯着卢县令。
尹柔颤声道:
“三位大人明察。小人只是沈副堂主手下的一介小小执事,平日兢兢业业,不敢逾矩,今日不明就里,冲撞了杨公子,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杨尘冷哼道: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问题出在哪。”
卢县令叹了口气。
他混迹官场多年,与读书人打过不少交道,十分熟悉儒生这副倔劲。
本来以他的手段,探识对方思想症结,加以敲打,将其磨平棱角,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