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念出这句诗,仿佛刚在跳崖的一瞬,自己与另一个人重影,他好像看见,那人在山间绝望的痛哭。
他只不过作为一个第二人,在了解那人的古时候,念出这一句诗。
(于老师,小生给您倒杯茶)
布衫老人抬袖抹了几滴泪,再看宁剑的眼神里,再无方才的烦躁,他重新坐回地上,拿起鱼竿,将鱼饵甩进海里。
宁剑伸手要去碰那剑气,谁知那剑气横直而起,飞向天际,在旋转半圈后垂落入海中,消失不见。
目光所及处,那老人家又在钓鱼。
耳边,又想起了许多前世的记忆。
……
“院长爷爷,我不会钓鱼,你让我看着鱼,等会鱼跑了。”
“不行不行,你不会钓鱼也得钓一下,爷爷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得去找个公厕解决一下,钓鱼很简单的,来,爷爷给你演示一下,你看啊,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最后等着鱼漂动,就好了,是不是很简单啊。”
“……”赵小小。
半小时后,院长回到湖边看到满桶的鱼儿,开始怀疑人生。
“我草,怎么这么多鱼,你哪买来的?”
“这都是我钓的啊,院长爷爷,您不是教过我怎么钓鱼吗?我就是像您一样,这样,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最后鱼漂就动了,我就把鱼拉起来,抓住,放进桶里。”
“小小啊,你是个天才,你是个天才啊,嘿嘿,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学得这么快啊,你以后不去钓鱼,真是可惜了,哈哈哈,晚上咱们孤儿院有鱼吃了,小小,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我想吃红烧的,院长爷爷,您再去蹲一会儿,我多钓一点。”
“好,好。”
……
宁剑走到布衫老人边,脚前那泡在海里的鱼篓,只有几个贝壳,这技术,可真臭啊。
“老人家,你这么钓,鱼是不会上钩的。”
“你要先打窝引鱼,还有,你这鱼竿握得太紧了,要放松,要松弛,要慢慢来。”
布衫老人皱眉,轻哼一声,他钓了这么多年鱼,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指指点点,若是放到以前,他挑挑眉,便要有上千人死去。
听着宁剑这麻婆似的口气,布衫老人又不耐烦了:“来来来,你来,你来!”
“说得好听,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钓起鱼来。”
“若有真本事,亮出来。”
“嘴皮子功夫谁不会似的。”
“你来,你来。”布衫老人让开身子:“干天个老爷子。”
宁剑半蹲着坐下,起漂,收饵,弯钩,调线,接着拿起那一盆米饭混蚯蚓的饵食,捧了些许海水加进里边拨弄,揉捏成团。
材料,是差了些。
不过,也能用。
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计较手里的器具是否破烂。
他揉出一半,分出三团,朝着不远处一丢。
“诶诶诶。”布衫老人急得直跺脚:“你蠢蛋玩意儿,你爹娘是谁,何名何性,立刻报上来,老子非得喊那帮人治治你不可,哪有你……”
宁剑起身,只是一瞬,那股老钓手的劲儿和范儿就上来了,一手握杆,甩钩入海,单脚踩着石头,另一只手撑着大腿,双目往前盯——起势!
好范儿。
布衫老人闭嘴了,不知为何,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告诉他,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
而后事实告诉他,却是不是一般人。
……
片刻后,金夕落海,只留半边金黄天。
……
海边,布衫老人瞪着眼看鱼钩,一只手抓着宁剑的手腕连颤,另一只手学着宁剑的姿势撑着大腿站着握鱼竿。
“好小子,是个老手,是个老手。”
“短短一个时辰,竟钓了老子十年的量,有本事,有本事。”
“来,快教教我,怎么把握时机。”
宁剑:“简单的,就这样,这样,这样,那样,然后,就上来了。”
“……”布衫老人。
……
“上钩了。”
“干,还是条大货。”
“不要紧,稳住竿子。”
“哈哈哈,上来了,终是上钩了,老子是会钓鱼的。”
鱼篓里,满是金灿灿的海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