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一件事,把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好不好?”我试探性地跟她说道。我在打赌,是敌是友这就见分晓了,如果她是敌人,她就不会理我,甚至会跟我联手对付鬼道以后再加害于我,如果她不是坏人,她应该就会答应我的要求,或者会留下来跟我一起对付鬼道,现在她受了伤,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离开,要么就是按我的要求帮我。
她还是一动不动,眼看几个鬼道已经快到我这边来了。
我慌忙收回琴弦,往后退了一些,站到了一棵大树的下面,以防有人从后面偷袭我。
我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那个姑娘衣袂飘飘,朝三王爷他们的方向掠了过去。漫天的大雾层层散去,渐渐能看到头顶天空的月明星稀。
我席地而坐,化出泽曦琴,手抚琴弦,安然不动。
我凝视着琴弦上的密密麻麻的细小铭文,我知道这是上古的琴谱,名叫伏藏,说的是十八罗汉尊者于灵山法会拜偈观世音菩萨,“如是我闻,佛法在心,心又在何处?”菩萨不语,广目众生,净瓶微侧甘露低低洒,于是十里佛国地涌金莲,每一朵金莲化作一方雨露,滋养十万生灵。曰“法于心,心容万物,万物皆佛”,伏藏就这么来的,伏其心,心有饿虎,心有魔怔,心有畏怖。伏其心而藏其本,这便是这章乐律的精髓。
几个鬼道一齐朝我发起了攻击,招数还是那么的大气磅礴,东南西北是个方向一齐来了风雨雷电四个天象,汇做一条凌厉的闪电朝我劈了下来。
风吹过我的面纱,就像顽皮的孩童的手。
我恍惚想起我初见柳琴娘的那个晚上,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我从华琴宫的古谱禁地逃出来,一路沿着沐龙渊跑,黑暗中,闪电撕裂夜幕明如白昼,大雨倾盆而下。
我长袖高扬,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去挡这一击,原想用琴去挡,可是我怕弄坏了柳琴娘的泽曦琴,那道闪电落下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谁把我关进了一面牛皮大鼓,外面有两个力士在光着膀子用力打鼓,我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巨大的黑影在我眼前弥散。
我的衣袖破碎开了,纷纷扬扬如同破碎的蝶翼。
所幸,留得一条命在。
几个鬼道迟疑了一下,又当头给我来了第二道闪电,一时间,我只听头顶天雷阵阵,闪电在上方,穿云裂帛之声如同一条金龙在张牙舞爪。我忽然想起了我琴弦上的伏藏,降龙之力,伏虎之心。以伏藏的精魂来对抗鬼道的风雨雷电,我说不定有几分胜算,总比活活被雷劈死强。
我十指轮拨,用尽残存的一点气力,把这早已熟记于心的伏藏在泽曦琴上弹了出来,乐律恢宏大气,九重天威神恩浩荡,四海龙君手捧如意驾鳌而出,千层水浪浩浩汤汤。山鬼水鬼百鬼伏地,风神雨神诸神朝拜。
乐律冲破我头顶上方的风雨雷电,一片晴明天色在我头顶如同时间最美的画卷,干净透亮如同一片宝石,让人心生感动。
几个鬼道被他们的法术反噬,被震开了大老远,衣衫破碎,我听到了一些枯骨震碎的声音。
我体力不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几个鬼道慢慢地离去,隐隐约约我听到了那一阵诡异的召唤,就像我在圆音寺听到的那个召唤一样,诡异,低沉,若有若无。
我正恍惚之间,我猛然看见远处一点白光朝我射来,一个白点,带着隐隐风雷朝我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