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领头大汉对这种说法很不满意,脸上露出邪恶凶狠的神情:“照我看,这三个搭船的家伙,都是些肥羊。干脆一刀子宰了,男的剁肉蒸包子,女的晚上……”
话未说完,黑衣人贩子已经猛然伸出手,死死捂住大汉的嘴,脸上全是怒意。
“不想死的话,就趁早给老子闭嘴。”
黑衣人贩显然得到了张麻子的特别叮嘱,压低声音,又惊又怒的连声低吼:“老大下了严令,无论是谁惊扰了贵客,统统砍手剁脚,挖眼割舌,然后剥皮抽筋。他向来是说得出就做得到,难道你想试试?”
领头大汉浑身一震,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真的?”
“老子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黑衣人贩慢慢松开手,再三嘱咐:“总之你给我记住,看好这些娃娃,只要安安稳稳到了滁州,就是大功一件。老大说了,只要路上不出任何纰漏,这趟的买卖,每个人的好处,额外多加三倍。”
从前后事情经过,以及两人简短的对话当中,杨天鸿已经分析出不少有用的关键信息。
张麻子惧怕这三个搭船的客人。
但是,张麻子显然又想从三位客人身上得到某种好处。
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搭船。他们并不在乎船速快慢,只是把坐船这种事情当做一种游戏。
由此可以推断,他们与人贩子根本不是一路人。
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缓缓落下。
黑衣人贩说过,天色一黑,就要把顶舱里的孩子全部送往底舱。
时间不多了。
杨天鸿决心赌一赌。无论结果是死是活,都必须试试。
黑衣人贩已经把相关事情给领头大汉交代过。正当他想要转身走出顶舱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身材瘦弱的孩子,仿佛脱缰的野马,朝着正对面方向的窗户猛然撞去。那股巨大的力量,把松散的木制窗户当场撞得粉碎,天空中顿时洒满了木屑和灰尘,紧接着,下面的甲板上,传来重物坠地的响声,以及惊叫。
……
普通人从六米多高的位置掉下来,不外乎三种情况:毫发无伤、重伤、当场摔死。
杨天鸿的运气不是很好,却也不算太糟。窗棂碎了,锋利的木刺斜插进大腿,膝盖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直接撞在坚硬甲板上,惨痛不已,到处是血。
从顶舱起跳的时候,他仔细观察过下面的情况,看准位置,正好落在了蓝衣少女面前。破碎木片扎进身体,发出惨叫的瞬间,杨天鸿用颤抖和染血的右手抓住少女的鞋子。
很紧,丝毫不愿意放开。
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切都这么自然,一切都那么突然。
张麻子点头哈腰陪在三人身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思维瞬间中断,脑子里一片空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天鸿拼尽全力,发出声嘶力竭,无比痛苦的惨叫:“救命!救救我!”
身穿儒服的中年人微微皱起眉头,丝毫没有改变站立的姿势,只是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杨天鸿,又把目光转移到目瞪口呆的张麻子身上。
蓝衣少女本能的弯下腰,扶住无比痛苦的杨天鸿,脸上的惊恐很快变成了不知所措:“你,你怎么……”
见状,站在旁边的年轻男子立刻伸手阻拦:“师妹,这不关我们的事情。”
在这句话的提示下,张麻子陷入停滞的思维神经顿时变得猛醒过来。他的眼角一阵微颤,眼眸深处释放出凶狠残忍的杀意。
凶狠的表情在他脸上一掠而过,张麻子掩饰得不错,随之展现出谄媚的笑。弯着腰,对站在首位的中年人拱了拱手,不无歉意地说:“小孩子不懂事,惊扰了贵客。呵呵!我已经让在客舱里准备了酒席,还请诸位赏光!”
站在附近的几名大汉纷纷围拢过来,恶狠狠地抓住杨天鸿的衣领和腿脚,想要把他从甲板上带走。
虽说这是个意外,可是看得出来,三位搭船的客人不想多管闲事。
凡人的生死,在修士看来不值一提。
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不在一个世界。
杨天鸿双手死死抓住蓝衣少女的鞋,口中不顾一切狂喊大叫。
“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们会杀了我。他们全都是人贩子。”
“不只是我一个人,这艘船上还有很多……”
刚刚说到这里,杨天鸿感觉背上挨了重重一击,双眼顿时凸出,嘴里喷吐出一大口血。
一个恶汉抡起拳头朝着他后背连连猛砸。嘴里连声怒吼:“臭小子,给我放手!别脏了贵客的衣服!”
杨天鸿感觉血水阻塞了自己的喉咙,他拼命咽下了从体内涌上来的血,加快语速,不停的惨叫。
“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傅,救命啊!”
他抓得是那么紧,蓝衣少女已经被拖动着被迫前行了好几步。
张麻子脸上的凶怒之色越发深重,狠狠咬牙,又迅速松开,冲着站在旁边的其他恶汉连声咆哮:“拿斧头来,给我砍了这小子的手!”
杨天鸿双目圆睁,语音含糊,却惨痛悲伤得令人听了难以自持:“这艘船的下面全部都是尸体,他们杀人越货,视人命如草芥。师傅……师傅啊!难道袖手旁观,真的可以为人师表吗?”
“为人师表”四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杨天鸿清楚地看见:中年人那张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
恶汉已经取来钢斧,将其抡起,高举过头顶,朝着杨天鸿紧抓住蓝衣少女的手腕,重重砍下。
“铛!”
没人看到中年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手,只见一柄长剑突然架在了凌空砍下的钢斧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厚重锋利的斧刃顿时崩了口,金属表面随之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纹。
蓝衣少女下意识地抓住了杨天鸿的肩膀。
年轻男子在察言观色方面,有着常人难以比及的油滑。
他立刻反手抓住站在身边的张麻子,五指伸张,牢牢扣住对方脉门,冷漠表情也随之变成正义人士见不得恃强凌弱那般无比愤慨,口中连声怒吼:“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