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忘了唐人灭楚的旧事了么!唐国此行,必为夺我武平!”杨师幡突然顿喝,却在稍稍一顿之后,再度说了下去“况且,唐国使臣来此,定是无利不起早,李煜前些时日厚着脸皮去找清源要钱,如今又想来我武平敲诈一番,即便是我武平要给,也是站着给!定然不能似留从效那般软弱可笑!”
“杨将军稍安勿躁,李观象要以礼仪之制接待唐使,也是为我武平少些争端,即便不以最高之礼接待,我等也不可过分怠慢了唐国使臣。”朗州知州汪端这时兴许是对杨师幡呵斥周保权的行径看不下去了,赶忙站出来打个圆场,又瞬时使了个眼色给刚入长沙府的张崇福。
“不错杨将军若要立威,也未尝不可但,也不能无端惹恼了唐国不是?我张崇福也不满唐人仗着兵强马壮来欺我武平,可如今我武平确实不敌唐国,也犯不着为了些面子,惹上灭国之灾。”张崇福先是言语平缓,随即又转着话锋暗示杨师幡不要玩火自焚。
张崇福是对杨师幡有些不满的,但是有忌惮杨师幡手下两万猛士,不敢公然得罪杨师幡,毕竟当初周行逢病重,严令将长沙军权先行交给杨师幡,一旦张文表叛乱,唯有杨师幡可以治他。
只是张崇福现在只感觉杨师幡依仗兵权,愈发骄纵,已然分不清长沙府谁是主,谁是臣子。随即又看向汪端,汪端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的,当初他也建议先将长沙府军权交给杨师幡,却没成想杨师幡领了军权已经骄纵成了这幅样子。
同时这二人也心疑,你杨师幡有本事怎么不在唐军拿下澧州之时就领兵与唐军硬碰硬,都被打的丢了三江口,唐军随时都可越过益阳关屏障直取长沙了,你还在这立什么威风,武平武安军的威风早就在三江口被打没了。
“禀告主公!唐人已经来我长沙城下了,是否直接将其带入城内!”众人担忧的时刻还是来了,汪端想着免些争端直接让唐人入城,杨师幡这时又不乐意了“哼!让唐人褪衣,卸刀,再入我长沙城!否则将其赶出去!”
“那那便依杨将军所言罢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周保权声低势微的言道。
且说,无论是杨师幡,还是汪端,亦或是武平留后周保权,都没有意识到,唐国并不是派一个文臣来和武平耍嘴皮子而是,直接将林仁肇这个暴脾气的派过来威逼利诱。只是众人不知现在城下是何人,李观象事急,也就忘了道清是林仁肇带着他儿子林彦亲自出使长沙府,接下来,果然让他看到了提心吊胆的一幕。
“来者何人?既然要入我武平长沙府,必须要卸刀入城!”长沙城黄道门,杨师幡的儿子杨行建突然暴喝,登时眼神狂傲,俨然是信了他便宜老爹杨师幡的话。要说这杨行建之前也未敢威风,有道说吕布死后,关羽看谁都是插标卖首。而周行逢病重后,杨师幡看谁都低人一等,自然他儿子杨行建也习惯了耍个威风。
“你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说话?滚!”林仁肇暴躁几句,头也不转,径直要入黄道门。
而杨行建听着林仁肇的言语登时觉得失了面子,况且一众防城戍卫皆在这看着,直接把他比作东西,俨然是没将杨家人放在眼里,随即做出了一个让李观象惊惧万分的举动。
“大胆!来我长沙府,龙也得盘着!虎也得卧着!再不卸刀,莫怪我杨行建不客气!”杨行建说罢竟直接拔刀抵在林仁肇脖颈。李观象见状冷汗直冒,正欲上前去劝,又见林仁肇不怒反笑。
“啊哈哈哈!小子多少年了,可没人有胆子将刀架在老子脖子上,你这么做,可是要没命的”林彦正欲拔刀之时,林仁肇一个抬手,将林彦屏退,随即一脸玩味的看着杨行建。
“我不管你是谁,卸刀!”杨行建也发觉这人眼神戾气极重,眼看着就是个刀斩过万人的狠角,但既然已经拔刀,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随即壮着胆子怒喝。
“这刀跟了我这么些年,从不离身”
“那就请回吧!我等可不管你这些”林仁肇话未说完,旋即被杨行建打断,眼看着林仁肇被呛的已经有了要造杀孽的眼神,李观象赶忙出来圆场“杨廷尉!此人乃我武平留后的贵客,不可无理!速速将刀收起!”
“老子给你三个数,要么砍了老子,要么让老子进去!”林仁肇直接忽略了李观象,眼神狠辣的盯着杨行建,又作势要拔刀,这一举动和这番言语,倒让杨行建犯了难。
他老爹也交待过,此次只为杀其锐气,断然不能擅自杀了唐国使臣,一旦他杨家杀了唐国使臣,莫说唐国大兵来兴师问罪,即便是武平周家也得将杨家人推出来顶罪。
“你你以为我不敢”
“三!一!”
“啪!”的一声,众人听到声音,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杨行建,只见这杨行建结结实实的被林仁肇狠抽了一耳刮子,一个巴掌将杨行建抽倒在地上嘴里溢出血。
“不敢杀人你他娘的瞎举什么刀?不敢杀人你在这装个什么威风?”林仁肇抽完似乎又没有再停下的意思,随即问上一句便踢上一脚。
“老匹夫!这里是我长沙”杨行建吐着口血,正欲起身,又被林仁肇踢倒在地,旋即发现林仁肇拔刀直顶自己的牙口。
“嘴里再崩出一个字!老子让你这辈子张不了口!说不了话!”林仁肇面无表情的要挟道。
杨行建此时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威风,后悔惹上这么一个狠角色,甚至内心还有些埋怨自己的老爹杨师幡自己不来杀唐使的威风,反而让自己在这受罪,还被吓得血口紧闭,不敢再言语一声,就连喘气都是用鼻息,双嘴动都不敢再动一下。只因为林仁肇刀尖已经见了血,感受着自己脸侧的阵痛,惊怕这人言出必行,也生怕他真的割了自己的嘴。
“大将军大将军何必动怒,咱们还是快快入城,与我家幼主商谈要事!”李观象为了缓和气氛,又眼见事态不可收拾,赶忙上手扒拉着林仁肇握刀的右手。
城门前的防城戍卫营各自举着刀不敢上前,毕竟谁都听说了南平亡国是因为擅杀唐使,这时候谁敢提着刀上前,谁就是九族不保,又察觉这唐国将军一看就是战场上的老将,莫说上去会惹来祸端,就是未近他一寸,恐怕都得被这戾气极重的老将给亲手剁了。
“李先生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入了长沙府,再有人拿刀抵住老子的脖子,老子可不管什么大局,定要让三江口,熬山寨的唐军南下,灭了你武平!”林仁肇语罢旋即收刀回鞘,又转头盯了一眼方才好不威风的杨行建。
“那是自然!这些小的不懂事,不知道林仁肇林大将军的威名不才入城便向我家幼主禀告,定以国仪礼待林将军!”李观象正说着又将求救的眼神递给林仁肇的儿子林彦,林彦方才会意,随即又低声言道“父亲这等无名之辈不值得动怒,眼下还是先入城,不可误了天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