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与寡人抬了出去,告诉唐帝,陈先生是自尽而死!寡人自始至终皆无反唐之心!”高继冲此刻仍然是想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然,他话语已至殿内,却无一人敢动,很明显,谁都知晓出城便死的道理。
“高保寅!你去,你莫非想亲眼看着自己的侄儿死去吗!”孙光宪瞪时一怒,又将手中长刀抵在高继冲脖颈之前又近几分,作势只稍稍发力,高继冲便死于刀下。
“还是让老夫去吧!我南平王氏一族,总要留个念想”高保寅正欲动身,此刻南平最后一位忠臣吕文锦挺身而出,遂带上几名城卫,抬着陈乔的尸体走出殿门。
“老夫此去恐怕是有来无回了,孙光宪,你食王禄数二十余年,还望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劝谏李煜放过我南平王氏”
“放心吧吕文锦,你且走好,至于高家,自然有我孙某关顾!”孙光宪看着吕文锦的背影,也知晓这老者必然要死于李煜之手,倒也良心大发,临走前还给他个安慰。
只消数个钟头,吕文锦领宫卫便至唐军阵地,刘仁赡看着陈乔脖颈刀印顿时大怒,但又察觉,陈乔脖间的刀印似乎是自杀。
“刘守惠你有没有发现陈乔的死有蹊跷”林仁肇捻须发问,靠近刘仁赡而道。
“你也看出来了?陈乔似乎是自杀而死”
“南平王高继冲如此软弱,怎会逼陈乔自尽?况且南平朝臣皆知礼数,即便是陈乔给南平下了战书,也绝不敢逼死陈乔!”林仁肇提着囚笼棒下了马,似乎是想近观陈乔的尸体,再确定自己的猜想。
“林仁肇!你是不是又忘了今日天子缘何动怒了!还敢僭越吗!”刘仁赡虽有疑虑,却也知晓现今陈乔无论因何而死,南平国皆难辞其咎,况且,即便是陈乔被活活逼死,自有天子去定夺,绝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且说,李煜手握佩刀,威立于中,见南平来使,便置椅相待,双方坐定后,李煜突见后方陈乔的尸体,顿时双眼充红。
“朕向来礼遇南平!可陈乔却死于你江陵朝堂!你等,今日必须给大唐一个交代!”李煜突然不顾皇帝的体面,颤颤巍巍的跪爬在地,李元镇见天子腿有不利,赶忙上前搀扶,两人逐渐凑近横躺不动的陈乔。
“回禀皇帝陛下!陈乔是于我江陵朝堂自尽而死!我朝诸臣,皆未加害”
“一派胡言!陈乔贵为唐使,若非你等加害,怎会被逼自尽!你南平定然是听至宋人来攻,不顾清白逼杀我唐使陈乔!”李元镇顿时拔刀怒骂,右手搀扶已难掩涕泪的李煜。
“一个一个!都不留!”李煜带着沉痛的哭腔,又转头决然的盯着南平吕文锦等人,可怜吕文锦还未来得及解释,皆被龙翔军士割喉而死。
众军又见李煜趴在陈乔的尸体上仰头痛苦,俨然已经泣不成声,刘仁赡见李煜哭声如此悲痛,也上前要搀扶,却被李煜一手甩开。
“高继冲!你还朕的陈乔来!你还朕的陈乔来!啊!”
刹时一介帝王的哭声响彻城际,后方龙翔军见天子哭声如此悲痛,也似深有所感,替陈乔惋惜,替天子叹息,又个个未有军令突声拔刀,以待死战。
李煜察觉到龙翔军已被感染,又将佩刀举起,锋向头颅。
“圣上不可!”李元镇刹时惊呼,赶忙上前要拦下李煜。
“退后!”李煜又决然怒斥,喝退众人,又一边掩面痛哭,一边向自己头发割去,陈乔若尚有在天之灵,已然是被李煜活活感动哭,李煜又将被割的君发置于陈乔之手,连连大呼曰“忠臣至此谁堪同,千年忠义朝天重!
若使陈乔袍不着,阶前冤血至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