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画青盯着他,那双眼睛仿佛雪白的刀锋一般能割开程知勿的皮肉。
程知勿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他当然知道郁画青为什么这样,那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无异于是在说三清道场的修行之法从根本上就有问题,而这种问题正是三清道场的前辈们故意留下来的,其用心之险恶,简直难以用语言去评述。
也难道郁画青会做出那样的反应了,这得亏程知勿是她同门师弟,若换了别人,郁画青怕是直接拔刀劈了上去。
举手投降之后,程知勿坐在地上,托着腮,看向那台雷达似的设备,脑袋里却还在思考关于炁的事情。
为什么只有三清道场的人才会被炁困扰,而妖怪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为什么炁会随着修行而突然出现?触发炁的要素又究竟是什么?等等诸多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不过,最首当其冲,也是最让程知勿吃惊的问题却是:为什么自己刚刚会对郁画青身上凌乱狂暴的能量……感到一丝熟悉?
是的,程知勿对那所谓的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时隔多年再次看见也许有点印象,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不敢对郁画青说这件事,困扰着所有三清道场成员的炁涉及甚广,这里的深水不是程知勿能够随意趟过去的。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留你了。”郁画青对程知勿说。
“行,那老头……师父回来了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程知勿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坐起来,告别郁画青,从万界通道回到了“入洞房”。
……
大约中午的时候,程知勿照常坐在柜台后面休息,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久违的铃声。自打从沉睡中归来后,程知勿便把那串挂在门框上的铃铛调整了一下位置,以往只要推门便能把铃铛弄响,现在却要主动去摇一摇悬在铃铛上的绳才行。
熟人来访都不会去摇那铃铛的,这个时候来“入洞房”还要摇铃铛的,只能是慕名而来找“程瞎子”的客人。
奇怪了,十年没开张,竟然还有人会来找我……程知勿在心里嘟囔着,不着痕迹地瞥了门口一眼,那果然是一名不认识的男人。
“你好,请问程大师在吗?”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动作畏畏缩缩,很谨慎的样子。
程知勿从柜台上摸出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熟悉地扮作瞎子的模样,侧了侧耳朵,回应道:“客人请进来说话。你要找的是程瞎子的话,那正是鄙人,但大师属实不敢当。”
男人面露喜色,顺着程知勿手指的方向,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程知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一手扶着柜台,缓慢但流畅地走到了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端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他自己也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问:“客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程知勿注意到他即便是坐在沙发上,也只坐了半个屁股,这样的姿势说明这个男人是一个谨小慎微,甚至胆怯懦弱的人。了解到这一点后,程知勿微微点了点头,观察客人的性格特点是做这行的必修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是说错了话,就会出大问题。
“我听朋友说,您能掐会算,好比半仙?”男人边说,边希冀地看着程知勿。
“是也。”程知勿心下了然,这人是把自己当算卦的了,无所谓,倒也大差不差,“不知客人是否方便告知,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呵呵,我这里歇业过好几年时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倒是很惊讶,有可能的话去拜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