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作为魂刃之主,但对魂刃却没有绝对的控制权,可能有史以来也只有两个家伙做到了。
一个是鬼修罗,还有一个就是苏昊。
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魂刃的认主,却是一种几乎平等的方式,魂刃想战斗时则战斗,倘若不想战斗,你也无法逼迫其尽全力。
好在苏昊的这把“碧水龙刃”还算靠谱,战斗时借用了不少力量,但今天这样蛮横的出现,打断了苏昊的计划却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
它到底想干嘛?
苏昊皱着眉头,却难以将水系之力中的龙纹给驱散走。
而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水系之力运行方向竟然给悄然改变,转而进入了碧水龙刃的刀身之中,柔白的光渐行渐满,逐渐淹没了刀刃,向下不断的行进,在不足两厘米处,龙刃的魂石正安静的躺在剑鄂之中。
那是一块碧绿如萤的石头,晶莹剔透,被柔白的光蕴荡之时,一条银色的龙纹在其中隐现,纹迹洒脱开来,象是被赋予了生命,不断的游弋,出清盈的震响。
于此同时,苏昊右手背之上也现出一道银色的龙纹,出璀璨的光,和那魂石之中的龙纹遥相呼应。
这是怎么回事?魂刃竟然完全和自己融合了?
这算是惊喜还是意外?
苏昊错愕无比,苦笑一声,没想到魂刃也会吃醋,在“碧水龙刃”看来,自己应该是它专属的物品,无法与别的魂刃共享吧,于是这才有了之前混乱的一幕。
出声长啸,柔白的光冲天而起,掀开屋顶,如一道粗大的光柱射出,在光柱的顶端,一只巨大的白狮光影仰天咆哮,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一条银色的长龙光影萦绕而出,和巨大的白狮融合交错,逐渐化作了一个全新的物种。
狮子的头颅,额上有如鹿角一般遒结的龙角,修长的龙身,光羽交错。
狮头龙——武魂与器灵融合之后的变种,威力强大无匹。
而就在这头怪异的狮头龙出现的刹那,苏昊存身的房屋则轰裂爆炸,化作一堆废墟。
不过在偏院之中休息的另外几人却毫无动静,对他们而言,闭关中的苏昊摧毁房屋是经常会生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与此相比,睡上一个香甜的梦才是最实惠的。
只有在偏院的左角走廊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阴影角落里,青木的身躯从其中浮现,他看了一眼废墟中的苏昊安然无恙后,舒出一口气,无声的又重新退了回去。
…………………………
同一片夜幕下,距离爆炸的紫竹驿馆数万米之外,一个清秀的少年道士正负手望天。
他手中握着一把修长的剑,剑鞘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在漆黑的夜色中耀眼至极。
道士望着天,清秀的脸上一片茫然。
“无心,你在想什么?”
夜色很静,不远处的阴影里走来一个中年道姑,她银如雪,手臂上扬着一把紫玉拂尘,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点尘不沾。
李无心转过身来,作了个道礼,低声说:“师叔,弟子只是在想起了一些往事。”
忘情师太看了低头的李无心一眼,那个往日飞扬跋扈,如剑一般张扬的门中杰出弟子此刻竟然是没来由的迷茫,那迷茫之色象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对于未知的事物苦苦思索却又没有答案。
她没来由的心头一软,叹息了一声:“你又想起你的师傅了?”
李无心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低声说:“是的,师叔。”
忘情师太拂尘一扬,语气出奇的轻柔:“过去的人和事,还去想了干嘛?道家的宗旨追求忘我,随心所欲,不被红尘所牵绊,我心既道心,无心,你执着了。”
李无心沉吟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又低声的说:“师叔,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反出宗门,我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已经缠绕我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拼命的习武,试图忘记这一切,可根本办不到。”
“师傅贵为派中的第二高手,只有半步之遥就能达到武尊的境界,为何临走之时却要对我说,功夫学错了,一切都是错的,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李无心低着头,语却越来越快,明朗的眼睛里也逐渐红丝密布。
忘情师太眉头一蹙,一掌拍在李无心的后背,低声喝道:“还不沉心,你想走火入魔么?”
一道雄浑的气血之力注入进李无心的后背之中,顿时让他神情一震
他咳出一口痰,眼角的血丝逐渐褪去,重新清明。
忘情师太收回手掌,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无心,你修炼了‘魔心决’?你疯了?”
李无心却转过头来一笑,又恢复了略带邪气的俊秀笑容:“师叔,我不能再等了,武狂星有狂然之血,一旦爆实力能够越一个境界,达到武师的层次,再加上他手中的无双魂刃“斩月”,实力几乎能够和千人斩的高手一绝高下,我不修习魔心决毫无胜算。”
忘情师太脸色一沉,“混账,‘魔心诀’对你日后的提高会有很大的阻碍,饮鸩止渴,值得么,你可是正一宗的未来,承载了道尊全部的希望。”
李无心却低头一笑,一抹红色狰狞的光从其中一掠而过,他用着几乎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只要能够见到水镜先生,知道师傅的下落,一切都值得。”
他抬起头,过往的玩世不恭消散不见,神色坚定而又偏执。
“只要能够找到师傅,一切都值得。”
李无心再次坚定的说了一遍,双眼之中忽的血痕密布,汇聚成赤色的光,一道道黑色纹路从他手中的剑上无声的渗出,象是一滩水墨,吞噬了一切的光影,洁白的雪在黑色的光气下黯淡失色,漆黑一片。
赤色的光,漆黑的影,色差极为分明。
忘情师太吃惊的望了李无心一眼,神色复杂之极,终至一声叹息。
“你好自为之。”
银道姑的声音飘远,一如她的身影,悄然淹没在走廊的另一头。
雪停了,天却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