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允呵呵笑道:“王安抚还是太天真了,有可能,就足够了。只要余玠有谋反的条件,就足够官家恐慌了,即便余玠将军是多么得忠贞不二,都没有用,安抚且想想昔日的岳鹏举吧!”
王惟忠愕然,只是裹紧了衣服。“所以谢方叔到底准备怎么对付余玠?是要弹劾他,还是要杀了他?”
“只限于弹劾。杀了余玠,只会背负骂名。按照原来的意思,是打算将余玠召回行在,然后再由朝廷重新派一个官员管治川蜀两地。”
“不过,不还是没有成吗?”
“确实没有成功,但早晚会成功的。安抚且想想,谢相常年在官家身边,自然会赢得官家信任,只要谢相软磨硬泡,官家终有一天会心动的。”
“可,不还有忠王担保吗?”王惟忠问道。
“忠王只是担保余玠不会谋反罢了。而且,忠王将这烂摊子交予你们,我觉得,就是想要难为你们。当然,也许他只是想余玠有支援大理的实力。而且,我猜测,之所以官家会立即决定让余玠支援大理,应当是因为支援大理后,余玠的实力就会消耗,以至于不具备谋反的实力。”
这一点,王惟忠当然知道,他们现在被消耗得已经够惨了。朝廷那边,发放的东西,几乎跟没法一样。
“而且,我想王安抚你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吧?”庞允问道。
王惟忠不语。
“既然我已经给安抚透了这么多底,安抚为什么不给我透一点?咱们俩,要公平点,总不能我吧所有的事情都告与安抚,安抚却只字不提吧?”
王惟忠点头道:“粮草殆尽兵马疲惫,大理那边,又难以统筹共进,反而时时拖累我们。更关键一点,余将军,身体也不大好了……”
“是吗?那真是不幸,讲真的,我个人还是崇敬余玠的,只身一人,来到荒蛮之地,能有这般成就,实属不易。但愿余将军多撑几天吧!”
王惟忠不悦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有崇敬的意思。”
庞允笑道:“安抚误会了,在下方才全是实话。不过,王安抚还应当思虑一下自身的处境吧?既然你们撑不了多久,我敢说,此战只要你们再败几次,余玠必会被弹劾,到时候,群臣一块弹劾余玠,不要说官家也不欢喜余玠了,就是欢喜他,也没有用了。而那时,王安抚使又要何去何从?”
这话直说到王惟忠心上,王惟忠担心的就是这些。余玠就像是他的一棵大树,余玠在,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余玠不再,自己丢了官位倒是小事,倘若丢了性命,那就是大事了。而事实上,历史上的王惟忠,在余玠逝世之后,也的确过了没多久就被丁大全等人当街杀死。
王惟忠想着,却是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袍子,道:“今个夜里还真是冷。也没请庞先生到帐里来叙,是在下失礼了。”
庞允摆手笑道:“不用,进了帐里反而不好,叫人家看到了或是听到了,都免不了猜疑。允刚才说的,王安抚想的如何?王安抚是选择跟着余玠一条路走到底呢,还是再多谋一条路?”
“在下愚钝,不知另一条路是什么,还请先生赐教。”
“另一条路,当然是为谢相办事,成为谢相的人。这样,即便是余玠倒下了,有谢相担保,也绝不会影响到安抚的官运。而且,有可能的话,谢相还可以将这硕大的川蜀,都交予安抚管治。”
王惟忠听得一头热,赶忙问道:“不知是办什么事?”
“找出余玠不忠的证据,交予谢相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