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44.这是个妖道啊!(2 / 2)大明公敌首页

“不用担心,你这一打,皇帝非但不会怪罪你,反而会更加对你信任,甚至比之前更信任。”王凡哈哈一笑,给他后背盖上衣服。

“啊?小师为何这么说?还请小师赐教。”方孝孺惊喜万分,赶紧请教。

“当皇帝的,最害怕的不是国内有人造反,千百年来,就算是大唐盛世,国中叛乱造反的也从未停止过。皇帝最怕的是朝中有权臣。”

王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细细说道:“而想要成为权臣,就要结党,或者让朝中大部分的官员投靠,别管主动还是被动,一旦朝中官员向某个官员靠拢,而且朝中没有和他能够对抗势力,那么皇帝的位置就快不保了。”

方孝孺眼睛一亮,隐约明白些什么,他对这些官场的学问是一窍不通,还是认识王凡之后,方才知道做官也是一门大道理。

“所以皇帝最害怕信任的几个大臣相亲相爱,最喜欢的就是你们斗来斗去,他在一旁从中斡旋,保持平衡。”

王凡说完,方孝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师是想让学生做孤臣啊!”

“可以这么理解...”王凡见方孝孺虽然明白了大概意思,但想偏了方向,也懒得再给他掰过来:“不过皇帝还是年轻,各打五十大板,看起来公平,却是偏袒方公了。”

“是啊...陛下仁厚...”方孝孺有些不好意思。

王凡则道:“我若是他的话,非但不会训斥方公,反而把罪责全都归咎到兵部身上。”

“小师,这话可不能说。”方孝孺吓了一跳,赶紧让王凡闭嘴,好家伙,你若是皇帝的话,怎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可,为何要这般?”方孝孺知道王凡百无禁忌的性子,问道。

“只有这样,兵部的人才能更痛恨你啊,你在金陵没有依靠,只有皇帝是你最大的靠山,你想和兵部斗,只能靠着皇帝。”

王凡研究历史早就发现,但凡是能够在历史上做出些事业的皇帝,对于帝王的御下平衡之术,其核心都是如此:拉一派,打一派。

只不过有的人玩的好,有的人玩崩了。

这套把戏玩的最好的莫过于明世宗朱厚熜。朱允炆的帝王心术和自己这位后辈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原来如此...”方孝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而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抬头看去,正是齐泰和几个浑身是伤的兵部官员,还有一个被人推着四轮车进来,正是正面吃了方孝孺无数老拳的兵部右侍郎。

方孝孺果然没说谎啊,这帮人更惨。

王凡看着这些人的伤势,马上也知道,不用问,肯定有拉偏架、踢黑脚的,要不然方孝孺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挑整个兵部。

“哼...”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如今已经撕破了脸,方孝孺也不遮掩,转过脸去。

“还不过来赶紧给方公赔罪。”齐泰冷冷命令。

伤员们和轮椅上的,纷纷行礼,有气无力的异口异声赔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孝孺又是是软不吃硬的主,反倒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给小天师赔罪。”

尚书的命令,不得不从,众人又给王凡赔罪。

“你们什么时候得罪的我?”王凡饶有兴趣的看着齐泰,这老小子是闹的哪一出?

自从上次打赌时翻了脸,如今赌约又输了,以齐泰的性子,绝对得想办法找回场子,没有和自己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但现在这副架势,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齐泰这宰相肚子里真的能撑船?

众人很是尴尬,自然不能再把朝堂上打架的那番话说一遍。

齐泰出来打圆场,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一段,把话题转到了赌约上,笑呵呵的说着佩服的话,是自己之前浅薄了。

王凡心生警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齐泰当真是来和解的,一定带着程谢,再不济也会说一句,程谢现在重病在床,等他好点后再来赔罪的话。

只字不提程谢,却夸自己,那就不是来和解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想了很多种可能,王凡也猜不到这老小子要憋什么坏水,只能见招拆招。

“本官才疏德浅,蒙圣上不弃,授以兵部尚书,受命以来,夙夜忧叹,如今湘燕二王谋逆,更是担心坏了朝务大事,辜负陛下信任。”

齐泰长吁短叹,动情至深,王凡也受到感染,点了点头,对付燕王,你确实睡不着觉。

“如今有小天师之助,乃是国之幸事。”齐泰话锋一转,语气也轻快起来:“如今长兴侯来信咨问之前的部署是否要做调整...”

“这等大事,小道岂敢胡言乱语,万万使不得。”王凡赶紧打住。

他倒不是推脱,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朱棣。

在古代军事知识储备上,他连赵括都比不了,而朱棣的军事能力比起白起来毫不逊色,让他出谋划策?只怕你们连四年都撑不住,朱棣就打到金陵城门下了。

越是了解靖难之战的详细,越笃信朱棣夺天下乃是天命。

并不是说朱棣运气好,而是他真的是战略大师,战术鬼才。

王凡是熟悉靖难的每一战细节这没错,但他熟悉的可是被改的十分扯淡的历史上的靖难。

现实之中是否如此暂且不说,就算真的如此,自己也不可能靠着提前知道他部署的战术做出有效的反击。

别的不说,单说伏击战,历史上那么多名将打出的伏击战,都没有朱棣打的离谱。

在月漾桥之战时,他让士兵嘴里叼着中通的麦秆,藏在水中,麦秆用来呼吸,然后敌军过桥时候,突然从水里冲出来截杀。

当时看这条史料的时候,王凡还以为自己拿错书,看的是忍者大战呢。

在确定这条记录在史料的角度是真的后,王凡有一种被秀的发麻的感觉:他明明有好几种伏击你的法子,可偏偏就选择那个最风骚的秀你。

我现在告诉你齐泰,说耿炳文的军队会在月漾桥以这种方式被朱棣打败,你听了会不会骂我有病?

好家伙,当初我看到的时候都认为是假的,查证多时,直到事实告诉我是真的,但理智却依旧反对。

让我出谋划策?扯淡呢。

见王凡态度极其决绝,齐泰也不强求,道:“也罢,此事原就是本官分内之职,岂能劳烦小天师。”

顿了顿又看向墙上的地图道:“小天师,你觉得燕逆攻克居庸关后,下一步会往哪里打?”

“自然是怀来。”方孝孺主动回答,王凡虽然提过,但稍微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怀来在居庸关西北处,紧挨着居庸关,若是不攻克怀来,就算占据居庸关也没用。

“兵部也是这么认为的。”齐泰捋了捋胡子道:“怀来有三万之众,又有宋忠和余瑱两个久在北平,熟知地形,正常来说,燕逆想要攻下,没有可能。”

王凡点了点头,齐泰说的没错,正常来说,宋忠和余瑱只要学湘王,闭门不出,朱棣就那点人,而且耿炳文几路大军正在路上,想要打下来,根本不可能。

但历史上,宋忠偏偏愚蠢的要和燕王刚正面。

刚正面也就罢了,打不过再缩回去就是,可他偏偏故作聪明耍心眼。

“所以本官此次前来,就是想让小天师算一算,这场仗的输赢。”齐泰眼巴巴的看着王凡。

“卜算有准有失,此乃常事。”齐泰从怀里掏出一叠宝钞来:“此乃卜金。”

“小天师不用把本官当做兵部尚书,只当做是一关心国家大事的老翁便可。”齐泰的姿势很低,看来居庸关的失利,对这位志得意满的兵部尚书打击很大啊。

方孝孺也跟着道:“小师,你就算一算吧。”

他也想亲眼看看自己小师的本事,最重要的是虽然已经“分手”,但看到昔日“女神”如此憔悴的模样,他这个老实人心里也有些不忍。

“德公只要答应小道一个条件就可以。”王凡没有看那叠宝钞,好家伙,老朱靠着这宝钞都快把整个国家的血抽干了,这一叠看起来挺多,但购买力却低的很。

再说他被关在这里,有钱没地方花有个屁用。

“小天师请说。”

王凡道:“还是一个赌约,只不过是君子之约。若是小道侥幸又言中了,可否请德公向皇帝求个情,放小道到金陵城外游玩一日。”

他无奈的看着四周:“这里虽然宽敞,却是快把我憋疯了。”

周围的人倒是都不意外,王凡这种年纪,又是闹腾的性子,能在此处待那么久本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想出去转一圈,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请求。

只有方孝孺有些吃味,明明这样的事自己也能做,为何小师不找我?反倒求他齐泰?

方孝孺哪里知道,自从和黄子澄还有齐泰闹僵后,王凡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离开金陵。

让方孝孺给皇帝求情虽然也可以,但一定会受到黄子澄和齐泰的反对。

黄子澄反对,是因为这老小子在等着三个月内自己所说的大事——也就是耿炳文兵败,其实用不到三个月,八月底耿炳文就败了。

在这期间,黄子澄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

齐泰反对则是因为,黄子澄和自己一起受罚,如果自己能跑出来一天,岂不是说黄子澄也能跑了?

黄子澄被关在这里,虽然让齐泰麻烦不断,但却也给了他扩充齐党实力的机会,一旦他出去意识到外面的情况是还没形成的黄党被成型的齐党包围了,黄子澄绝对不会再回去。

其次,自己出去是为了逃跑的,如果是方孝孺替自己求的情,难保齐黄二人不会拿这件事攻击他。

这些日子里,王凡对自己这个老学生还真的动了感情,不想让他替自己受过。

因此趁着这个机会和齐泰提条件。

“自然如此,小天师不说,本官也会向陛下求情的。”齐泰虽然不知道王凡为何不让方孝孺求情,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他是临时起意。

“好,那齐尚书画押吧。”王凡从身后拿出一张纸,刷刷刷的写好,按下手印,递给齐泰。

“这?”齐泰见状,皱起眉头来,纸上写着俩人的约定,简直就是胡闹。

王凡又写了一张:“一式两份,不是我不信任齐尚书的人品啊,只是我这人被骗怕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兵部官员见王凡吆喝着声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好!本官言出必行,写与不写,有何不同?”齐泰很爽快的答应了。

王凡满脸笑容,只要能离开金陵,你就是想听靖难所有的细节,老子也不介意给你说一说。

手印按完,王凡故意递给方孝孺保管,让众人看了一遍。

方才从袖子中掏出五个铜板来,摇一摇,装神弄鬼一番扔在桌上:三明两暗。

依次排好后,脸色沉下来。

“怎么样?”齐泰忙问。

“齐尚书,你刚刚所说不管我说什么,都当是戏言,可还作数?”王凡忽而想起他之前要弹劾自己妄议朝政的事。

“自然。”

“写个文书吧...”王凡挠了挠头:“我不是不信齐尚书的人品啊,主要是被骗怕了。”

齐泰无奈,亲自写了两张按了手印,王凡又公示一遍给方孝孺。

“看来居庸关失利对这老小子打击不小啊。”王凡看了齐泰一眼,见他眼巴巴的瞧着自己,收起戏弄他的心思。

“怀来之战,也是燕王胜...”王凡还没说完,方孝孺赶紧纠正:“小师,是燕逆。”

看着众人道:“小师说的是燕逆。”

他现在可是真的不相信这群兵部的人品,唯恐他们抓着这个细节闹腾。

齐泰心中一颤,面上也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怀来虽有三万大军,可一半都是燕逆的旧部,我等也料到守不住。”

周围兵部官员也都跟着点头:“德公说的是啊,临来前德公所言也如小天师一般。”

“哦?德公也认为会败?”王凡倒是有些意外,看不出来啊,齐泰居然还有这等眼光。

燕王不过一万多军队,攻打三万多军队防守的城池,换做是谁也不会认为能打下来。

“宋忠此人最是喜欢故作聪明,他若是坚守不出还好,就怕他主动出击。”齐泰叹了口气,又问:“小师可能算出能他能坚守几日?”

还坚守几日,一日就败了。

王凡没有说话,而是又摇起铜板,心说自己之前小瞧了齐泰,他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边将秉性都能清楚,这兵部尚书确实称职。

宋忠确实是因为自作聪明,他担心手下的燕王旧部们心怀燕王,因此告诉众将,燕王把他们的北平家眷们全都杀了。

众将们听了这话,对朱棣恨之入骨,士气大增。

于是宋忠迎战朱棣,结果朱棣秀了一波操作,派这帮旧部们的家眷打前站,结果那群人一见自己的叔伯父亲,兄弟子侄,甚至连姐妹都还活着,马上意识到上当了。

当场反水,朱棣趁机冲锋,拿下怀来。

铜板落地,王凡有些尴尬,和刚刚一样,他伸出手挪动了位置:两暗三明。

“一天。”王凡又挪了挪:一暗一明一暗两明。

“一天!”齐泰整个人都呆住。

周围人也都不敢做声,有怀疑的想起王凡的战绩,反倒是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因何而败呢?”冷不丁的人群后冒出黄子澄的声音。

“算不出来。”王凡一摊手,老子再算,可就圆不回来了。

“够了,够了...”齐泰像是没了魂般站起身,也不理会众人,踉跄着而走。

方孝孺见了有些不忍,苦于自己还趴着,无法搀扶。

黄子澄则上前扶着他:“德公,胜败乃兵家常事。”

齐泰也不回复,被搀扶着出去。

周围的下属赶紧追上。

“这点都承受不了的话,接下来有你愁的了。”王凡站起身,看着众人消失在通道的身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黄子澄扶着齐泰走出牢房:“德公,怀来就算丢了,也无关大局,燕逆必败无疑,有何可担心的?”

和齐泰相爱相杀多年,黄子澄也不忍见他这副样子。

“有长兴侯在,燕逆战事不足为虑。”齐泰面沉如水,从袖筒中拿出一份军情递给黄子澄:“老夫担心的是平叛之后。”

“这是?”黄子澄接过来看了,大吃一惊:“这...这是怀来的军报!”

军报上的信息和王凡说的一样:怀来一日被攻破,甚至更详细的记录了将士为何反水的原因。

“今早送来的,与居庸关的一前一后,老夫压了下来。”齐泰,看向黄子澄道:“便是要试一试牢中这道童。”

眼中露出杀机:“是妖是人。”

“这...”黄子澄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想起了王凡给自己算的那一卦。

“他若是我辈儒生,有此神通,老夫就算拉下老脸,也会求黄公收入门下,咱们一同为他铺平这青云之路,只可惜。”

齐泰双眼里充满担忧。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他是道家,日后我朝出个林灵素,再出个靖康之难,便是我等的罪过!”齐泰一副杀之后快的模样。

黄子澄咬了咬牙:“若他不是道家呢?”

“不是道家?”齐泰疑惑,他若是寻常道士,还能还俗,可身为御赐小天师,生下来就是当道士的命,大明不灭,他道士不改,哪里有这种可能。

但见黄子澄问的坚定,齐泰想了想:“那更该杀!”

黄子澄顿时泄了气,好嘛,是不是道士都得杀,那你刚刚整那一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干什么?

“德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俩人虽然是政敌,可策划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逼死湘王就是俩人合计的。

黄子澄轻车熟路的问道。

“他出金陵那日。”齐泰看着黄子澄道:“还需黄公相助。”

“德公放心,为国除奸,我辈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