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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说:“别胡说,这是官府要缉拿的案犯,弄不好要受牵连的。”

王大毛听得很清楚,他猛地回过头来说:“谁见了赶快到县里报告,有赏。知情不报也有罪,要坐牢的。”

话音一落,人群里再也没人说话了,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王大毛。这些人都知道,就是举报,也不敢明着到县里去,万一让张老三知道了,肯定比官府厉害的多,那才是“斩立决”的死罪。这还牵连到客栈老板石榴,这个女人是张老三的相好,是全镇人都知道的明事儿,她知道了肯定会向张老三通风报信的,就连谁举报了,石榴也会告诉张老三。所以,人们都纷纷离开,不敢在此久留,生怕惹祸上身。

正在老套用手在墙上展平压实告示时,忽听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以为听错了,愣了一下,又听见叫他:

“老套,你咋在这儿啊?”

听得真真切切,是在喊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人叫李玉堂,是他的表哥,他不知道表哥怎会在这里出现,他也惊奇的叫了一声:“老表,你咋在这儿呢?你不是给谁家干活么,不干了?”

这个叫李玉堂的人就是石榴客栈的伙计,他和老套是姑舅老表,他年长老套,是老套的表哥。他这是趁着空闲,在门口看人来人往,发现这里有人贴告示,出于好奇,恰恰就遇到了表弟老套。他走近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老套的装束,不解的问:

“老表,你咋穿一身警察的衣服呢?你不是在南沿儿王家当伙计么?”

大毛也吃了一惊,他大声问老套:“他是谁呀?”

老套急忙介绍说:“这是我表哥玉堂。”又转向李玉堂问,“你咋也会在这儿啊?”

“我?我在石榴客栈当伙计,已经来了几个月了。”李玉堂说着,朝着客栈里一指,又回过头来问,“你们要抓张老三?他....”说了半截,又急忙打住,往周围看了看说,“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客栈里说吧。”说着,扭转身往客栈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觉得不妥,又对老套说,“不中,咱还是在外面说吧。来,咱到这个没人的地方说几句吧。”说着,又往南一拐,一瘸一踮的走到路边一个背静处,等老套来到跟前时,悄声对老套说,“老表,我对你说,张老三来过了,前天来的,这里的老板娘石榴和张老三是相好,只要张老三来到河北沿儿,都来找石榴。这个事儿你可别对别人说,让石榴知道了,我就没命了。你还是快点走吧,只当是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老套见表哥如此惧怕张老三,也不想让表哥担惊,更不想给他带来灾难,悄声说道:“你只当不认识我,我一会儿到你们客栈里看看,我和你们的老板石榴也不认识,她见了我只当是吃饭的,住店的,她也不是没见过警察啥样。”

二人说罢,分别走开。老套朝对面的大毛招手说:

“大毛,过来,咱到客栈里看看吧。”

大毛应声从对面跑过来,二人一前一后向客栈里走去。

伙计李玉堂也提前走进客栈,见老套和大毛进了院子,从里边出来,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道:“客人是吃饭哪还是住店?”

没等老套和大毛回答,石榴眼尖,看见两个官差进了院子,急忙迎出来,掉着细腰嗲声嗲气的问道:“哎呦,这是哪里的官爷呀,里边有请。玉堂啊,赶快上茶,看看这两位大哥都吃些啥,让厨子赶快准备上。以后我这小店里有事还要仰仗两位官爷做主呢。”说着,向老套递了一个媚眼。

王大毛瞪了一眼石榴,心里说:“看你那浪孙样儿!”不过,他没说出口来。他向老套说道,“咱晌午饭别回去吃了,回去也赶不上饭点儿。就在这里吃吧,我兜里有钱。”说着,掏出来时在家里带过来的银元,亮了一下。

“中阿,在这里吃也中。别浪费了,吃饱就行。”

只见王大毛把银元往石榴手里一塞说:“给我们弄点面饼肉啥的,再来点儿稀得,管吃饱就行。”

“兄弟,你好大方,好,等着,先屋里喝茶,这就安排。”说完,掉着那个圆圆的小屁股,扭着水蛇腰,到里边安排去了。走出去几步了,还不忘记回头微微一笑。

这边,李玉堂带着老套和王大毛进了房间,坐在凳子上。不一会儿,李玉堂提来了茶水,给二人倒上,正要出去。老套叫住,问道:

“老表,你先别走,这里有后门没有?”

李玉堂小声回答:“有,就在厨间后头,与后边的院子连着,那里都是堆放杂物的,有时候,厨子还在那里杀鸡宰鹅的,夏天很臭。不过,平时不常开。”

说罢,李玉堂赶紧出来。他来到院子里,那个石榴在院里等着问话。

“玉堂,这两个人是来干啥的?”石榴脸上带着几分猜疑和不信任的表情。

李玉堂只有照实回答:“贴告示的。”

石榴又问道:“贴啥告示啊?”

“听有人念了,好像是捉拿张老三啥,我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啥内容,是啥事。”

听了李玉堂的话,石榴吃惊不小,她把两眼瞪得溜圆,急不可待的追问道:“为啥要捉拿张老三哪?”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字,你去看看吧,就在路东边墙上贴着呢。”

石榴听了马上到路东去看告示,她小时候念过两年书,榜文也能看懂个大概,她站在告示前面,念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张老三在韦家集陈家寨抢劫杀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她马上想到客栈里还有两个官差,心里想着,不如把这两个官差用蒙汗药麻翻,学一学孙二娘,给他包了人肉包子去卖,看他还拿不拿张老三了。转念又一想,不行,这要是被官府逮住了,是要砍头的。不过,既然是来拿张老三的,就不给他做饭吃,马上把他俩赶走,吃饭吃个鸟粪,我不药死你们就是好的。想着,回到院子里,大声向李玉堂喊道:

“李玉堂,今天中午关门儿,老娘要睡觉,所有的人都给我轰出去!”

其实,整个客栈里就老套哥王大毛两个人。

伙计李玉堂赶紧去找老套和王大毛,进屋就向外摆摆手,催着快走:“赶紧走吧,她看了告示,知道你们要捉拿张老三,心里烦了。老板哄你们呢。”

王大毛立刻恼了,忽地站了起来,大声问:“为啥?我们捉拿土匪与她何干?我们吃饭又不是不给钱,为啥不给我们做饭?”

老套知道其中缘由,在一旁小声对大毛说:“走吧,她既然说了,厨子就不敢给咱们做饭,说啥都没有用。走吧,一会儿我对你说说为啥。”说着,站起来,拿起马鞭和面酱啥的,起身往外面走。

“哼!”王大毛也站起来,气哼哼的,脸膛红紫,气血直往头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