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海瑶也没急,在离开青松院后照常回到了自己的琉璃院,由春喜伺候着熟悉完毕,便爬上了榻、灭了烛火准备睡下。
反正吴修远都能够平安归来,那就代表着过程应是有惊无险,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白日里与赵氏在外面折腾了许久,又低着头绣腰带绣到了快天亮,即使她一向精力充沛也是有些撑不住了。只不过在睡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心中惦记着,改日定要将路承恩再请到如香坊去,将这两日宫里宫外所发生的事,仔细的问上一问。
不知睡了多久,榻上薄纱之后的海瑶略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在调整了两次姿势后,终究还是缓缓的起了身。
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伸出手掀开了纱帘,她坐在榻边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有哪不大对劲。
外面一直守着的春喜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招呼了一声后便推开门进了来,面上不大开心的样子,在撂下手中的水盆后嘟着嘴开了口:“姑娘,昨天夜里老爷回府的时候,可与你提过路将军的事儿?”
“并无。”海瑶眉头一跳,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老爷也太过分了!”小姑娘不由得继续抱怨,心中许是还会怕的,是以声音压得极低:“今儿一早,外面街上就可热闹了,咱们院里的小丫头便跑出去和厨房采买的婆子打听了一下,原是路将军又奉命前往边境打仗了!”
“据说这次的仗特别难打,皇上都亲自上了城门楼替将士们送行哩,路将军喝了送行酒,同将士们一起摔了碗,那声音离着老远都能听清楚。”
“老爷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怎的都不和姑娘说一说呢?路将军未来也会是咱们府上的姑爷……这一去不知又是多久,好歹让您和将军道个别啊……”
春喜说着说着就瘪了瘪嘴,毕竟在她的心里自家小姐和路将军当真是一对良配了,虽然二人之间的婚约来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光凭人家路将军每次都没有怨言的出手相助,就知对方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总比那些盲婚的要好上百倍。
战场一向都是不确定因素最多的地方,如果这仗难打,拖上个四五年也不见得多奇怪。
四五年啊!自家小姐到时候可都是老姑娘了。
起先海瑶还没怎么在意,但听到小丫头这么一提,就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转身走回了榻前,几番打量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
昨天夜里从青松院带回来那条已经绣好了藏蓝色男士腰带原本是被她放在了窗下的小几上了,此时已然不见了踪迹,她复又穿过中堂去了主屋另一边的书房,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摆在书桌中间的一个信封。
淡定的挥退了春喜,海瑶打开了那封信,上好宣纸上的字苍劲有力,只一眼便能瞧出书写之人的独特风骨。
写下这封信,路承恩彼时应该是较为匆忙的,不过依旧只用了寥寥数语,就交代清楚了她所好奇的一些事。
太子落马了,连带着骆家和司马家也都没什么好下场。
原本皇帝的打算是由路承恩出面偷偷料理了骆府和司马府上下,接着再找个借口免去东宫太子的头衔,好借此勉强维持住皇家的颜面。
毕竟当朝太子私通蛮人,这话传出去必定会狠狠地打了皇家的脸。
然令人意外的是,路承恩前一天晚上带着那么多的兵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攻入了骆家和司马家后,竟没有发现骆太傅、司马县公、骆弘信等人的身影。
同一时间,宫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原来太子、骆弘信等人显然早就察觉到了皇帝已经起了疑,这才在路承恩有动作的当晚决定铤而走险再来一次逼宫。
只可惜他们终究是中了路承恩步步紧逼的计中计,就在太子和骆弘信率人包围了天子的寝殿之时,直接就被人从外面给包了饺子。
太子慌不择路的撞破了寝殿的大门,却惊愕的发现本应该在城中抄骆府和司马府家的路承恩正与皇帝面对面的下着棋。
后面自是不必多说,混乱也是难免的,好在最后太阳还是照旧从东方升起。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一大清早就将朝中的大臣们都召进了宫,唱了一出杀鸡儆猴的好戏,在那么多人面前直接处置了骆太傅、司马县公及骆弘信等一众罪魁祸首,据说宫里那一处青砖地面上,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深色。
看到这,海瑶了然的眨了眨眼,怪不得吴修远昨日回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感情是被吓了够呛。
一边浅笑着摇了摇头,她也终于翻看到了那几张宣纸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