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冉也来了兴趣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会教你字呢?”
那孩子回答道:“因为不是来抓我的话,你很有可能是慕名来找我母亲的,那么为了讨好我母亲,你一定不介意教我几个字。”
这次姬冉笑了,哈哈大笑。
那孩子不解的看着哈哈大笑的姬冉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姬冉停止了笑容说:“不,你说的很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如此分析能力,可见你不同凡响。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不是来找你母亲的,是来找你的。”
那孩子一脸惊讶的反问:“找我?”
姬冉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那孩子本想躲开,可惜没逃过姬冉的手掌。
姬冉道:“只是看看你,走了,明天再来。”
之后姬冉就与李通离开了。
李通又古怪的看着姬冉问道:“真不是你的孩子?”
姬冉没理李通。午饭过后,姬冉找到质人(中介),租赁了赵姬家隔壁的院子,那里虽然是贫民区,但是这租金可不便宜。
晚上的时候姬冉搬了进去,隔壁的孩童一脸奇怪的看着姬冉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搬到我家隔壁了?”
姬冉看着他说:“隔壁不好吗?这样你可以下午到我这里学习。”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在院子中刚练完拳的姬冉,就听到门口一群孩童的吵闹。
孩童甲:“野种,野种,你就是野种。”
孩童乙:“没错没错,你就是野种,野种就活该被欺负。”
孩童丙:“好个野种,竟然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站在中间被骂野种的孩子怒视着他们,大吼道:“你们才是野种,你们才是!”
之后一群孩子就扭打在了一起。
姬冉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幼时的苦难经历奠定了嬴政坚韧的性格,姬冉不打算破坏这一点。相反,姬冉打算加一把火。
不一会儿孩童们散开,留下一个披头散发且鼻青脸肿的孩子。他踉踉跄跄的跑回了家。
姬冉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孩童的哭诉:“娘,他们骂我是野种!”
院子中有个女人喊道:“他们叫你野种,但是你自己不能说自己是野种。你乃是大秦惠文王的玄孙,秦昭襄王的重孙。记住了吗?”
女人见孩子还是哭哭啼啼又吼了一句:“记住了吗?”
孩子见母亲发火,忍住哭声,重重的点点头。
午饭的时候,那孩子跑到姬冉的院子中,眼睛红红的,看来是真的哭了很久。
“哭了吗?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委屈,很可怜,很无助?”姬冉看着孩子平静的问道。
孩子从未在姬冉身上感受到恶意,所以一向机敏的孩子,也对姬冉放下戒心。
他点点头说道:“我叫赵政,我有父亲,我父亲是秦国的王族。他们为什么还要叫我野种?”
姬冉说道:“其实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问题的答案要你自己思考,不过我会带着你出去走走看看。”
“只有自己看到的,想通的才会是真正的答案。别人告诉你的,永远只能作为参考。”
下午的时候,赵政真的来到姬冉的院子里,请教识字,并且还带了两条腊肉。
姬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有收到束脩的一天。
姬冉问:“你要学习哪一国的文字,你说你是秦国王族,那不妨就学习秦国籀文吧!”
赵正点点头。姬冉拿出木棍,在地上写了八个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而后姬冉对赵正道,跟我读:“天地玄黄……”
赵正会读以后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
姬冉问:“风雪从哪里来?”
赵正抬起手指了指上面。
姬冉点点头说:“这第一个字就是天。”
赵正又躲了躲脚问:“那第二个字的地,就是脚下的大地吗?”
姬冉点点头。而后说道:“玄黄就是天地的颜色,玄是天的颜色,黄是地的颜色。”
赵正接着问:“那宇宙洪荒是什么意思呢?”
姬冉说:“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他们俩说的是时间与空间。”
赵政有些迷茫,又好像懂了。
姬冉见状说道:“你用你的手指看看,你是不是只能指出前后左右以及上下六个方向。”
赵政点点头,而后突然明白了说道:“原来这就是宇,那空间是什么意思?”
姬冉微笑道:“你所能触摸到的一切事物,都存在于空间中。就像水杯与水。”
赵政闻言,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问:“那宙呢?时间又是什么?”
这次姬冉很认真的对赵政道:“就像你每天到了太阳最高的时候会饿,太阳落山后会困。人类的时间是基于太阳的。”
就这样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快太阳就落山了。赵政家并不吃晚饭,所以他在姬冉这蹭了一顿饭。
赵政临走的时候,姬冉对他说:“明天早上多吃点,上午带你出去。”
赵政大声:“哦,知道了。”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政就跑到了姬冉的院子里。看到姬冉正在打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于是就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
打完收工之后,姬冉问道:“想学吗?”
赵政点点头。
姬冉又道:“但是我不教你。”
赵政失望的低下头。
姬冉上前摸了摸赵政的头说道:“你还太小,根骨不定,且身体孱弱目前并不适合练武,等你大一些至少要七岁才可以。”
之后姬冉带上赵政走到了邯郸大街上,两人并没有吃早餐,虽然姬冉嘱托赵政要多吃点。姬冉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赵政更深刻的体会饥饿的滋味。
走着走着一个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中:“玉带糕!刚出炉的美味玉带糕!楚地特产玉带糕呀!”
两人对视一眼,姬冉就牵着赵政走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还不等两人靠近,两人看到了一家三口。女人抱着孩子,男人在旁边保护着。三人穿着整洁,衣服袖口都有浆洗过后的白色。
三人走到卖玉带糕的女人身前说道:“这位大姐,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能施舍一点吃食吗?”
卖玉带糕的女人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吆喝。
只是吆喝吆喝,女人还是回头走向了三人。
此时的三人正坐在街边的地上,孩子还对着母亲道:“娘!饿!”
那孩子的母亲也只是抱着孩子默默流泪。
卖玉带糕的女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不忍,于是拿出了几块玉带糕递给三人。
还对着男人道:“这么大男人,还没法养家,不如去当兵。至少家中可以有些吃食。”
男人闻言,头低的更低了,其实他就是一名魏国的逃兵,当初魏国支援赵国,共抗秦国。
他因为害怕秦军,在战场上做了逃兵。后来遇到了女人,女人收留了他,两人生了女儿。
三人拿到玉带糕都开始吃起来,不过趁着卖玉带糕的女人回头继续开始卖货的时候,男人与女人却突然起身跑到了街角藏起来。
小女孩吃了几口玉带糕发现听不到父母的声音,于是抬起头左右观望,发现都没有父母的身影。
于是哭了起来:“爹、娘你们在哪?”
卖玉带糕的女人并没有走远,听到声音又回头赶了过来。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手中的玉带糕也掉到了地上,一直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