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仑·菲斯脸颊上的肉无意识的抖动着。
他恨不得给半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
“‘随和’?”
他在心底疯狂的质问自己。
“提仑菲斯,你真是瞎了眼……你到底是怎么得出他随和的结论的?”
如果死的只是位普通人,他绝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例如刚刚汉特死的时候,他还能一脸悠闲自在的品尝红酒。
但现在死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是一位具备不可思议力量的超凡者!
在今日之前,提仑菲斯已在对方的保护下度过了整整两年!
这期间他曾无数次见证过对方的神出鬼没和诡异无比的出手。
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就在那短短的一刹过后……
他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才叫示威……这才叫示威……”
“是的提仑菲斯……你这个蠢货……他之所以没有朝你发脾气,是他吗因为在他看来,你所有的能当做资本的东西,都格外可笑罢了!”
冷汗一刻不停的自提仑菲斯肥硕的面颊流淌而下。
苏恩恰到好处的前倾身体,用仍未消解冰寒的目光望了他一眼。
下一秒,提仑菲斯嘴角一咧,竟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盖茨比先生,请,请您原谅我先前的失礼!”
他向来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
为了活命舍弃区区尊严对提仑菲斯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论自称爱德蒙·盖茨比的青年究竟具不具备高人一等的身份,不论他究竟是不是贵族出身。
就当前形势来看,这些对提仑·菲斯而言已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所依靠的那名‘保镖’仅一个照面便被对方的‘仆从’灭杀。
如果对方现在想要出手杀自己,提仑菲斯甚至觉得那只需要眨眼的时间。
“我是来做生意的。”
苏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顺手拾起了放置在玻璃长桌上的红酒杯。
但当他发觉那杯子上已留下了道模糊的油腻唇印后,却又皱眉将其随手抛到了地上。
“当,当然……先生。”
提仑·菲斯肥硕巨大的躯体匆忙上前两步——这让整个包厢都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接着从另一侧的桌案边缘取下了一只崭新且洁净的水晶杯,并亲自将其斟满双手递到了苏恩近前。
“嗯,你现在的态度,还算不错。”
将杯子凑至鼻端长长的吸了口气,几乎在苏恩做出这动作的下个瞬间,一道声音蓦地自他脑海中跳出。
“是海澜郡的埃尔怀特红酒,在我那个年代算不得什么好酒……只勉强能排入中上游。”
“比起这种过于追求酸涩口感略有些本末倒置,失去了葡萄原本天然味道的次品,我更喜欢富有阳光和少女气息的海森伯格。”
“而他预先在红酒周围盛放冰块将其冰镇的喝法,呵……不仅会丧失掉埃尔怀特原本的味道,还会让它原本所追求的酸涩口感大幅下降,我只能说,那个胖子对品酒一窍不通,他喝下任何除猪饲料外的东西,都是种浪费。”
那是属于末代皇子塞西罗德的声音。
这,也是苏恩之所以敢于伪装一名贵族的底牌之一。
“你的品位真是糟糕。”
将那红酒从鼻端挪开,苏恩居高临下望向已重新跪下来的提仑菲斯。
“没有人告诉过你,品尝埃尔怀特时不应增添寒凉吗?”
言及此处,苏恩单手轻轻摇晃水晶杯的动作忽的一变,在拉维特与斯威克惊愕诧异的目光中,他把那杯子抬至提仑菲斯肥胖不堪比起寻常人大了一倍的脑袋上方。
然后……
他让杯子缓缓旋转。
把盛于其中的澄澈红色液体尽数倾倒在了提仑菲斯的头上!
“多……多谢您的教导……”
出人意料的是,提仑菲斯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他甚至还受宠若惊般露出了油腻的笑。
“看来你已经逐渐开始代入应该属于自己的角色了,不错。”
松开手中杯子,任其砸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苏恩随即拍了拍双手。
“提仑·菲斯,我听说你手中握有霍莫司市近半数产业的股份。”
“开个价吧。”
站立在靠近门扉位置的拉维特嘴巴下意识张大。
‘盖茨比先生’所提出的交易内容,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他不是应该只询问提仑菲斯转让海帕大剧院应该花费多少钱才对吗?
他昨晚对自己提及的‘影城’计划,不是只涉及到了剧院的占地吗?
可现在为什么,他竟将目标放在了提仑菲斯所持有的那些产业股份上了?
诚然,海帕大剧院是提仑·菲斯的命脉产业之一。
他转让这间剧院的可能性本就不高。
但那些被他运用各种手段收入囊中的产业股份,比起剧院来却更难让提仑菲斯放手!
因为那是他掌控霍莫司市商业中枢的根本!
“这……这……”
果然,提仑菲斯的口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低语。
他被肥肉淹没的细小眼眸不断在眼窝内转动着。
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在委婉而不触怒苏恩的前提下拒绝这则‘生意’。
“你觉得不妥?”
随着苏恩的又一次开口,提仑菲斯的身体再度震颤了一下。
“不不不!尊贵的盖茨比先生,我只是……我只是在思索要如何在短时间内交出手中持有的那些股份……”
“您知道的……这涉及到了财产转让法,这也是今年王宫才推行的法案之一……”
“想要大批量的转让股份,需要签署一系列相当繁琐的文件,并交由市政厅归档……额,先生?”
正当提仑·菲斯试图为‘盖茨比先生’进一步解释所谓的‘财产转让法’之际,他却忽的听到了一道相对细微的笑声。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