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小白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陡然提高声量:“你猜,在当官的心里,是他们的乌纱帽重要,还是你们混元教那点孝敬重要?你再猜,你口中那些平常跟你们有来往的官员,会不会为了你那点蝇头小利,专门上个奏本,把混元教跟我们白莲教的关系和渊源,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写个清楚明白?然后跟皇帝建议,混元教不是白莲教,所以不要剿了?你再猜,刑部、顺天府的官,会不会因为混元教跟白莲教门户有别,就放混元教一马?”
小白声音虽不大,但他每个问题都像一根透骨钢针,每一针都扎在要害上,严八矛神色逐渐收敛,到了最后,脸色已经大变。
小白冷笑:“如果你老龙头有这个自信,那我的话算是白说,我们自去寻活路,祝老龙头你买卖兴旺,大大发财。”
赖头陀眼前一亮,这小子果然有手段,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将白莲教的危机,跟混元教的生死存亡挂上了钩,这挑拨人心的权谋之术,真是……真是……,赖头陀一时想不出贴切的词,真是他娘的绝了。
良久,严八矛嘿嘿一笑:“明白了,难怪赖头陀收你做弟子了,小娃子,就凭你这三寸不烂舌,严某已认定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你尽管危言耸听,我却不上当,永乐皇帝要针对白莲教就针对去,我教自会蛰伏自保,避开锋芒,待风头一过,我们再从草丛里钻出来。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白冷笑:“那你知道朝廷哪天下旨?各级衙门什么时候突然对圣教动手?你要从哪天开始蛰伏,蛰伏到什么时候算是头?”
严八矛冷声说:“这就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了,那是我们自己的事。”
小白故意卖了个关子:“既然你这么说,看来老龙头你弄到这些消息不成问题,就不需要我们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赖头陀暗赞,好样的,还真是人小鬼大,知道什么筹码值钱,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最合适。
“我们在官府那么多年都没做到,你一个小娃子……”严八矛突然不说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失口了。
小白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改口说起另一个话题:“老龙头可知,朝廷派往扬州督办修漕的钦差,是礼部尚书吕震,吕震在河间府的驿站歇宿时遇刺?”
严八矛不知道小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跟眼下的谈话内容有什么关系吗?
严八矛号不准脉,没有吭声。
小白一笑:“混元教在河间府必定有香坛,此事真假,老龙头派人去验证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