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踏出两步。

朱棣却好似反应过来什么。

不对啊！

朱祁镇那边明明说了。

辽东的局势已经稳定。

这样的话，那三十万阴魂不算白白牺牲啊！

陆绎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远处的锦衣卫一眼。

别看他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

要是老朱真提到杀进来，可是不长眼睛的。

自己这脆弱的小身板，指不定得跟着宁凡一起遭飞来横祸！

然而外边的锦衣卫，在朱棣的示意下。

仅一个表情，便让陆绎重新端坐了身子。

接下来该聊些什么？

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就是再次当朱棣的嘴替，继续套话吗？

调整了一下心态，陆绎勉强挤出一丝尬笑，试探性的询问道：

“宁大人这就说笑了。”

“您之前支的招，说的那些话，听着都合情合理，没毛病啊。”

说话间，宁凡又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

以前不知酒中美，现在倒是越喝越有滋味。

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笑道：

“对啊，的确没问题啊。”

“但是未来世事多变，也得继续往下想啊。”

“那些宗室战死关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治大国，烹小鲜。”

“你就这么自信，赢了一个关外强敌之后，就可保大明后世无忧，一统万年了？”

陆绎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咱听不明白。”

陆绎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乍舌道：

“唉，那我就问你个最简单的问题吧。”

“假如这一切都真的发生了。”

“那么，你觉得关外那些强敌，什么瓦剌人，女真人，他们还能够抵得住天下汉人的雷霆一击吗？”

陆绎不假思索道：

“当然顶不住。”

宁凡送了耸肩。

“这不就得了。”

“平定外患，一雪前耻，一切又回到了根本。”

“那些文武百官，又可夜夜笙歌，该贪则贪。”

“换汤不换药，人性本就如此，换了一批又一批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浮在表面一层，装模作样而已。”

“不出五年十年，大明还不是会回到老样子。”

“无论是关外强敌，还是关内乱民，照样会层出不穷，能够改变什么呢？”

陆绎整个人都懵了。

这言下之意，不就等于用三十万人的性命，换了十年的太平？

“这，这是为何呀？”

宁凡看向陆绎，多了几分调侃之态

“你猜那些人为什么会造反？”

陆绎懵了，晃了晃脑袋

“请宁大人明示。”

宁凡一甩手。

“还能为啥呀？”

“山高皇帝远，做事无人问，一天三顿打，不反待何时？”

“你只是杀了上面的官，上面那些地方官，那些偏远之处。”

“看不到的，听不见的，你都能管得了吗？”

“治标不治本，事情有用吗？”

“天下太平数百年，穷人无地，富人田连阡陌，岁岁丰年。此情此景，你觉得还有几个灾民能活到头？”

“但凡一遇天灾，这对那些穷苦人来说，就等于是灭顶之灾，必然天下大乱！”

“这一次死了三十万，或许能够暂时解燃眉之急，但是下一次还有三十万宗室让人杀吗？”

明白其中生意的陆绎，目光也彻底的呆滞下来。

三十万人，那是大明用了数百年时间才养起来的龙子龙孙。

全军覆没，年轻力壮的都死了。

传宗接代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再来三十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