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清真人问完,并没有等待许庄回答,他微笑道:“我想以你的天资,早晚能够功至阳真,届时风云走势就在你的手中了。”
他将岭东仙府那神峰的异状说来,沉吟道:“晚辈思来唯有一种可能,岭东仙府的出世乃是因有高人施为,并且他抹去了任何人为迹象……”
少清真人对于此言只是笑而不语,转过话题道:“无论如何,此番还是多亏了你及时回返。”
——
“上玄宗的钟小子也三四百年没有消息了,我恐怕他已死在灾劫之中。”
许庄微微眯了眯眼,不过并未急着发言,少清真人也未将话讲完,他道:“但是如何去争?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想法。”
少清真人道:“但说无妨。”
少清真人哈哈一笑,元神真人最为艰难的一步,在他口中就如轻风细雨一般,他自然道:“理当如此。”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在能够看透事物本质的元神真人眼中尤为清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摇头道:“罢了。”
“理当如此。”书仙道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或许此子应劫而生,天赋异禀,也说不定是那《先天劫运真经》又有改进,先天魔君毕竟乃是自比魔主之辈……”
少清真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一具第二元神,稍微行走还是无恙的。”
“嗯?”许庄不知少清真人为何说起此事,只是道:“这是自然。”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赤河部与幽河部之事说了,寻求少清真人的意见,却不料少清真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冥河宗果然是太乙宫……”
少清真人游历宇宙,见识甚广,自然不会没有听说太乙宫的惊天变局,但他顿了顿,却没再说下去,转而道:“道妙,你可知道,有些机缘是有既定之数的。”
许庄摇了摇头,暂时斩去杂想,说道:“晚辈推测,厄圣樊能有这般手段,应当另有原由,但是当无可能没有负担。”
许庄稍是一整衣袍,恭敬礼道:“见过形阳真人,叫真人久候了。”
许庄倒不知晓,少清真人此言是否有几分谦虚,想了想道:“斗法本来变化万千,对上血阳这等高人,谁又能够言说把握呢?”
书仙道人耸了耸肩,说道:“我确知晓一二,不过依我所料,那并非是你所猜想的高人施法所为。”
许庄便将遭遇厄圣樊降下灾劫的前后一一道来,书仙道人眉头越听越皱,不由道:“能够渡过此劫,也是你小子本事惊人。”
“哈哈哈。”少清真人摇头笑道:“贫道这具元神,可不能与你的三元法身相比,我以天击雷劫水为寄炼成此身,法力虽然不低,手段终究还是局限,真个对上血阳,却不敢说能有几分把握。”
太素正宗对于道号的使用并无十分严厉的规矩,就是如今也有许多真传弟子,炼就金丹之前早已用惯本名,寻常不用道号的大有人在。
“哦?”许庄闻言略觉讶然,不由瞧了少清真人一眼,果见其身清净,并无劫气缭绕,沉吟片刻不由一笑,道:“原来如此,早知少清真人是以第二元神压阵,晚辈稍微耍滑也是无碍了。”
自然,仙府出世改变地貌也是正常之理,但即使不说许庄对于此处有无印象,作为元神真人,他也能够看出沧海桑田的痕迹,甚至对其前后变化了然于胸。
他顿了顿,收敛了些神色,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复杂,说道:“你竟如此之快就渡过灾劫了。”
许庄闻言一笑,他自是有许多问题的,而且也不耻发问,不过念头转过,却将才方生出的疑惑问了出来:“前辈可知岭东仙府来历?”
许庄心中一震,不由道:“所以或长或短,每过一段时间,玄黄界便有风云际会,英才辈出。”
不仅如此,这种异象不仅代表着机缘降世,还暗藏着时间的莫名变化,玄黄界究竟为何会有这种异象出世,是否关系……天仙道果?
许庄不禁畅想,书仙道人却只是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说道:“或许有此些许原因吧。”
许庄忽然便明白了少清真人所言,他目视眼前之人,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即使少清真人真的被逼出手,其实一切也在把握之中,恐怕就算提前经渡雷劫,他也无所畏惧。
“你有没有想过,那道神峰乃是上古,远古之时,就已屹立在那,支撑着那仙府的存在呢?”
经此一阵,他对自己如今神通当然有所估量,若论修为道行,真与二劫真人比较起来,自己其实略处下风,显然一劫二劫之间差距还是不容小觑。
书仙道人翻着道书道:“陵谷沧桑,四海扬尘,这在长久的岁月中都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云梦泽,万万年前也可能是连绵山野。”
此人身量极高,若与寻常男子相较,恐怕高出两头,不过体态却不雄壮,颇有一种匀称之感,戴鱼尾冠,着素白法袍,手捧拂尘一杆,丝似玄冰蚕缕,精巧华美,柄却不见雕琢,好似老龙盘根古木一只。
“我也未曾进过。”许庄道:“之所以有此问,是因晚辈方才所见……”
“每当此时来到,什么上古道藏,仙家府邸,甚至古之福地洞天,又或者荒山野岭,破落山村……都有可能出现。”
……
“哦?”书仙道人问道:“这又从何说来?”
“没想到几百年未归,门中便出了你如此惊艳的后辈。”
琅琅嬛楼一如往常,就连书仙道人也依然是那般模样,甚至在这一场突然的事态之中,他好似都无所觉一般,发觉许庄到来,面上竟还露出惊讶之色,道:“许小子,你……”
许庄沉吟道:“其实我本来猜想,冥河宗或有逼迫真人出手之意。”
就如许庄经渡风灾一般,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揣度自己能否渡过灾劫,但永远都有一种人,能够无所畏惧地行走在追求大道这条满是枯骨的道路上。
不过许庄自觉以他一身道术神通,这点差距不说可以忽略不计,至少足能弥补,而且他手段繁多,变化莫测,应对何种对手,较量起来总能应对自如,屡出奇招,这却是他人所无法弥补的优势了。
许庄此言倒也不是空话,真若叫他再与血阳放对,他也不会因为已有胜绩就敢轻视对方,当然,自也不会没有信心。
许庄摇了摇头,倒没谦虚之言,只是忽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真人指教。”
许庄默默点了点头,两人没再如何闲叙,少清真人便待离去,许庄又道:“上事殿主不在门中,明日我待与掌教真人商议,如何处置此行擒拿之人,真人可有主意?”
少清真人微微一笑,言道:“既如此,明日我会到场旁听,届时再议吧。”
许庄点了点头,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