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应宸微微一笑,忽然似乎有些唏嘘,言道:“确没想到,东天界一别,会在玄黄有此缘份。”
许庄目露古怪,启了法目搜寻片刻,才发现了一名道人,一只元婴被一层血膜裹在其中,丝毫动弹不得。
“说来说去,还不过是脸皮之争。”欧阳大真人淡淡道:“何况区区一位道妙出手,翻手镇压了你与潘应,我冥河宗,我赤河部的脸面就不受损了么?”
玄黄宗派并无此例,但在太乙宫中却是如此,因此眼前这位‘欧阳大真人’何许人也不想也知。
只是此声之中,究竟是痛快还是郁结,却是无人知晓了,似乎只刹那间,宇宙又回到了永恒的寂静之中。
“阳真之数,不是这么争的。”
许庄目光望去,他还没有逼近玄黄,便已有一位足踏幽云的黑袍道人拦在前处,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黑袍道人,竟然还是一位熟悉面孔。
斗法落败,折损道行,消耗底蕴,此行可谓损失惨重,如此也便罢了,事情也未办好,而这一切竟然都是拜区区一名小辈所赐。
血阳不由漠然,一样是卖个面子,卖的是二劫元神真人出面,还是一个区区小辈的第二元神,岂可等同视之,谁又能够料到,竟拜这名小辈所赐,叫赤河部狠狠吃上了一堑呢。
玉笛被他一掷,顿时穿过重重虚空,直往小赤元胎洞天方位,不过才至半途,忽被一道气机死死锁定,欧阳大真人不由眉头微挑。
既已寻得贼人,许庄也不欲再与潘应多说,动身便要离去。
潘应见他动作,却忽然目光一凝,启声呼喝道:“道妙!”
他将身一摇,化作血光消失不见,虚空之中只余隐隐一声:“玄黄界,果然没有来错。”
潘应心中一震,只见那一道滚滚烟岚已经遁破虚空,消失在了视界尽头,直往玄黄而去。
此人名唤‘幽应宸’,应是幽河部的元神真人,曾在太乙宫的仙真大会之上,与许庄争夺斗法一箓,败在了他手中。
伴随此声,一股斡星旋宇之力充斥虚空,将那片死寂了的太冥化生血海生生抓起,甚至就连小赤元胎洞天都未放过,旋即五指轻握,便似将十数万里空间揉扁了般,疾速缩小直到消失不见,这时一声长笑震荡虚空传来:
“风云会际出我辈,怎奈玉阶独登高?”
当然,阳真者毕竟还是元神功果,两人之间表面上并无实质性的地位差距,何况血阳也是万千年修行的人物,他并没有过份拘礼,只是一叹,应道:
明真见性,踏破生死,证长生功果者可以称为真人,血阳却称眼前此道为大真人——道家其实并无此称,但某些修行界,亦或宗派势力之中,为显对阳真功果之尊崇,会以大真人称之。
许庄并不意外,便道:“道友之言无妨。”
“……也罢。”幽应宸顿了一顿,道:“既如此,是我叨扰许兄了。”
——
“这便是阳真高人的行事?”许庄不禁生出如此一想,旋即摇了摇头,收回念头,目光望回潘应面上,淡淡道:“道友想必也已听见了,将凶犯交了出来吧。”
“好。”幽应宸并未多作犹豫,倘然道:“道友擒下的江靖河,是我幽河部的真传弟子,不知道友可否饶他一条生路。”
许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道途与我何干?道友确需持定自省了。”
他这一来一去,十分突兀,甚至没有停留超过一刻,但与许庄三言两语之间,似乎就决定了一场风波的结束,一位元神真人的生死。
许庄淡淡道:“道友若是为了叙旧,何不往我太素一行,我当尽心接待。”
……
幽应宸并没有其他贸然动作,却是拱手一礼,朗声道:“许道友,久别相逢,可否停步一叙。”
那是否说明,此事由来其实是幽河部的试探,而非赤河部的谋划?
“东天界,果然安宁太久了,纵使万年万万年,又岂能有这般人物出世。”
许庄不由深深望了幽应宸一眼,他之所以愿意与此人废话,是因仙真大会之时,他与此人斗法之后,对方曾尝试过请他到幽河部中做客。
“哦?”许庄却没想到,潘应竟然还有挑战于他之念,不由眉头微挑,问道:“意义何在?”
他起步行出血池,离开此间犹自思索,忽闻一阵笛声,不由心中一动。
“哈哈哈。”许庄长笑一声,竟然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滚滚烟岚飞向远处,不过片刻,又闻惊天动地之鸣,一只擎天大手猛然探出虚无,五指大张,轰隆隆朝下一拿。
许庄双目微眯,语气却冷了些,问道:“如此说来另外一人,应当也是贵部长老,道友何不一并索要?”
许庄目光一束,运转神通将真炁收回庆云,凝神望着那只玉笛,沉声问道:“敢问尊驾又是何方神圣?”
说来话长,岂是不过片刻,虚空之中,许庄将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运起,欲待拘了潘应,却见那只玉笛凭空飞来,照他擒拿大手之上轻轻一触,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瞬间散作真炁,风流云散。
“血阳。”上方道人停下笛声,叹道:“贫道交待你时,你如何回复的?将事做得如此之差。”
许庄回头望来,却听潘应竟道:“一百年后,你我再做较量一场,你可敢答应么?”
他似乎犹有闲暇感受了一番,目中闪过讶色,暗道一声:“原来如此。”随后又自言道:“道友不必误会,贫道并无歹意。”
“好。”许庄面色稍霁,道:“今日不是闲谈之时,贫道便先走一步了。”
幽应宸犹豫了一瞬,忽然传声说了什么,拱手道:“别过。”
许庄微觉讶然,瞧了幽应宸一眼,点了点头,这才起了遁法,没入玄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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