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小学大门口挤满了人，接孩子的车辆将整条道路堵死。

余阳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在人群中哈着气搓手，天空黑云压顶透着暗红，应该要下雪了。

不多会儿，老师带着小朋友们来到一年级二班的位置，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扎着两个小辫子，两只大眼睛如洋娃娃般的小姑娘对着余阳挥手：“爸爸，我在这儿。”

看着脸蛋冻得红彤彤的小可人儿，背个绿色大书包，仿佛要将小人儿压垮的可怜模样，余阳赶紧上前接过女儿的书包说道：“悦月，书包怎么这么沉？”

“爸爸，我们放寒假了，所以放在学校的东西都带回来了，这都不知道。”女儿双手叉腰，噘着嘴，一副小大人模样。

“哦，你看爸爸一天天的！”这段时间余阳日子过得恍惚，仿佛要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余悦月，我爸爸有车，我让我爸爸送你吧。”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说道，穿着小皮鞋，蓝色羽绒服，围着一条朱红色围巾，胖嘟嘟的。

“这是你同学吗？”余阳牵着悦月的手低头问道。

“这是我同桌，刘俊豪。”悦月说完，对同学说道，“不用了，我家很近。”

“那好吧。”刘俊豪看了眼余阳便朝旁边一辆大众CC走去。

轿车驾驶室坐着一名微胖男子，叼着烟，并未看余阳这边，可能是不屑。待小男孩儿上车，便驾车离开，只是太堵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开不出去。

余阳牵着女儿从人行道很快超过了轿车，悦月突然说道：“爸爸，你不是说要买辆小汽车吗？”

看着女儿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仿佛戳中了余阳的痛处，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儿事，等以后有钱了，爸爸买辆车，带着悦月和妈妈去海边旅游好不好。”

“爸爸竟会吹牛，你都说了多少年了，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上一年级了，是不是要等我老了才买车呀！”悦月噘着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听得余阳一脸愕然，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悦月要对爸爸有信心。”余阳说道，现在的孩子是真会攀比，只是这车嘛，他也想买，老天爷不让呀！

“爸爸，你看，那边有卖草莓的。”悦月抱怨几句便不再纠结车的事，指着草莓，意思是她想吃，只是没说出来，余阳哪能不清楚女儿的套路。

“我们买点儿回去吧。”为了不让女儿继续拔自己的伤口，余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老板，草莓怎么卖？”

“四十一斤，刚摘的，新鲜着呢。”一个中年大妈指着背篓里红彤彤的草莓说道。

“这么贵！”余阳吓了一跳。

从前的余阳不会觉得贵，只是如今真的没钱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悦月，我们买半斤回去尝尝味道如何？”

“好。”悦月很聪明，一听爸爸的语气就知道爸爸没钱，只是小孩儿心性，她真的很想吃。

提着半斤草莓，悦月闻了一下说道：“爸爸，好香呀，等回家了和妈妈一起吃。”

“悦月真董事。”余阳在女儿额头亲了一下，感觉心里五味陈杂，他很想给女儿和老婆全世界最好的，奈何现实太残酷，总要让他经历无数挫折。

余阳家在新都小区，距离学校步行四十多分钟，其实也挺远了，懂事的悦月也没要求坐公交车，知道家里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家里总有吃不完的零食，还有舞蹈课，绘画课。

可是现在呢？舞蹈课停了，绘画课不上了，家里变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任何零食，突然之间，悦月也比从前懂事了许多。

余阳知道这并不是好现象，容易让孩子产生自卑，所以他得想办法改变现状，只是突然的打击让他也很受煎熬，需要时间才能重新站起来。

快到小区时，路过一家蛋糕店，悦月只是羡慕的看着一个小女孩儿在妈妈的陪伴下，提着一个漂亮的蛋糕远去，并没有再缠着爸爸要吃蛋糕。

见到这一幕，余阳有种想哭的冲动，很心酸，牵着女儿小声说道：“悦月，爸爸最近在学做蛋糕，回去爸爸做给你吃。”

“好耶！”悦月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回到家，余阳从网上学着如何做面包，只是火力和时间没有调好，打开微波炉，一股焦糊味飘荡在整个房子，余阳一慌神，将厨房一瓶白醋打翻在地，玻璃碎片撒满一地。

突然之间，余阳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废物，干啥啥不行！

“爸爸，怎么了？”在客厅看动画片的悦月听到声音跑进厨房来看。

“没事，不小心摔碎了瓶子。”余阳尴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