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凌晨四点睡去,醒来时房间依旧阴暗,可一看时间竟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平日里叔叔一向是最早离开家的,婶婶则会和路鸣泽一起出门。每天早上路鸣泽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洗漱,路明非要是胆敢催一下,婶婶就会说“催什么催,谁叫你起这么晚的。”后来有天,他比路鸣泽早起那么个五分钟,结果婶婶还是骂“上厕所拖拖拉拉的,耽误这么久。”
路明非于是也就也想通了,反正都要挨骂,那还是后者更舒服些,于是早起便成了他的习惯。他从没想过,自己要是睡的晚了,这个家是不会有人喊他起床上学的。
看着难得变得空荡的卧室,路明非叹了口气。
他走下床,打开窗帘。雨依旧下着,伴随着滚滚雷鸣,丝毫不见有停下的迹象。看着窗外的森然雨幕,路明非想到自己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在两亿多年前,地球上曾经有一场雨,下了两百万年。
那是一场什么样的雨呢,不存在的记忆浮现在路明非的脑海中。破败的大地之上,岩浆从不见底的沟壑中喷薄而出,大陆板块如巨兽般向彼此冲撞,飓风呼啸卷起擎天巨浪,天空与大地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毁灭,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在毁灭,毁灭自己和自己所接触的一切。
直到最后,大海被彻底蒸腾,浓云将天空的一切都遮蔽,接着就是那场雨,生命便随之在毁灭与重构的夹缝中繁衍下来。
路明非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宏大的东西。直到他刷完牙洗完脸,穿好衣服背上包,他依旧想着那一场两百万年的雨。
离开卧室时,他突然停住,想了想,顺手拿起了门边挂着的尼龙布包挂在包背后。
半个小时之后,被淋成落汤鸡的路明非打开教室门,很自然地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哄笑,老师也颇为埋怨地质问他为什么要逃课。随即,有同学发现了他背着的布包,布包里装着的竹刀露出半截出来,让路明非看起来像是老套武侠片里负剑的大侠。
挑战楚子航的事情早已成为班里人尽皆知的笑柄。今天迟到的路明非狼狈的背着竹刀过来,便又将这个即将过时的笑柄带回众人的记忆里。
路明非像往常那样露出死皮赖脸的笑容,顶着老师的呵斥与其他同学的窃笑与嘲讽回到座位边。
“喂,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到底怎么了。”苏晓樯本想拍案而起,让周围人都安静下来,可瞅见路明非的神情,她的心沉了下来,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路明非放下书包,小声说道。
“路明非!还不快坐好!成心影响班里秩序是吧。”这门课的老师声音向来尖锐刺耳,可此时在窗外那连绵的雨声中,反倒没了平时那般扎人。
路明非像往常那样露出一副老师您骂的对,我马上就改正的表情,却依旧站着没动。
“这次他应该是玩够了要来个大的了,你看要不你想个法子让其他同学躲一下,离教学楼越远越好。”
说完,他从尼龙布包里取出两柄竹刀。一柄是叔叔给他的,一柄是他和苏晓樯打架那天酒德麻衣老师抛给他的。
都是很普通的竹刀,没什么魔力,淘宝五十块钱两把,拼多多百万补贴还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