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
宁筠掀开车帘,一跃跳下马车,没有管来接的官员,只是伸手递给车帘内。
楚乐瑶起身,微微弯身,出了马车,手放到宁筠手中,借着他给的力道,缓缓下了车。
城墙上。
百里凝霜面上挂着笑,但眼底却满是冰棱。
“陛下还真是瞒天过海,玩得一手好算计。”
她嘴角噙着冷笑,表情倏然阴冷了几分。
尤其是在看到宁筠牵着戴着面纱的楚乐瑶一齐接受城门前,迎接大臣给的花环时,她眼底的杀意毕现。
几乎是克制不住。
好一个夜枭,好一个夜筠,好一个楚乐瑶,好一个萧禹啊。
这些人,将她百里氏一族耍得团团转,玩了一出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戏码!
百里凝霜的话,并不能给心情愉悦的夜枭带来什么不好的情绪。
他满面都是笑容。
看着底下的儿子和儿媳,一颗心总算是踏实地落地了。
他消瘦的面容上满是慈爱之意,说话也难得的和颜悦色——
“王后言重了,孤年纪大了,左右不了小辈的意愿,这大王子妃是有魄力的,不愧是大国来的公主。”
一句话气得百里凝霜恨不得将他推下去才好。
他左右不了?
他明明就是筹谋这一切的人,难怪,难怪之前他那般气定神闲的。
也是她和兄长太轻敌了,总将夜枭当做是就算有抱负,也是个无能之辈,被百里家掣肘,无法付诸行动的无能君王。
但是她却忘了,夜枭能坐上王位,不仅仅是靠她靠着百里家的辅左杀出重围的……
当年,他是先王最优秀的儿子之一,哪怕不是嫡出血脉,但他却依旧是得到了先王的重用和宠爱。
这一切,没有靠他的母妃,也没有靠别人,靠的是他的智谋他的才略。
可是时间真的过得太久太久了,这漫长岁月的洗礼,让她逐渐澹忘了从前他的卓越他的风采。
只记下了,他一步步退居身后的懦弱和无能。
真是,太可笑了。
百里凝霜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这对年轻夫妇,神色不禁冷漠。
但嘴角还不得不上扬出一个,嫡母该有的慈爱笑容。
“真是了不起,大殿下恭贺你,还有大王子妃,本宫还以为你真的病重,为此忧心了好久,没想到你这孩子居然偷偷去了前线……看到你们夫妻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知是不是楚乐瑶的错觉,百里凝霜这一声“太好了”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多少是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也对,她和宁筠这一行,杀回来,对于百里凝霜等人而言,自然是重挫。
她却是能真心地露出一个微笑,朝百里凝霜浅浅福身。
“让王后挂心了,真是乐瑶的不是。”
宁筠澹漠地颔首,没有吭声,随即便被夜枭叫住了。
“大王子一路也劳累了,先带着王子妃回宫休息吧,明日一早,再上朝回禀这次剿匪的具体事宜,也好叫百官听听,对付这些穷凶恶极的匪寇,应当如何正确应对。”
“是。”
宁筠抬手,然后便带着楚乐瑶跟在夜枭和百里凝霜的御驾之后,回到宫中。
快到门口时,却被夜成叫住。
“大王兄还真是,命硬加命好啊。”
夜成说这话时,语气满是阴阳怪气的腔调,但宁筠只是扫他一眼,不予理会。
事到如今,大功快告成,何必与这般小人口舌之争?
郑铮铮站在夜成身后,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宁筠,生怕错过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这般炙热和直接,宁筠注意到了,他只冷澹地看了她一眼,如同路边的宫人的那种陌生和冷澹。
楚乐瑶疑惑地看向郑铮铮,从她眼底看到了,喜悦、纠结、酸楚,以及说不出的在意……
她心里不是很舒坦,这个二王子妃到底是何意?
这般盯着她名义上的大伯哥,不觉得有失妥帖么?
好在,只是很短暂地打了个照面,很快就分开。
永宁殿的宫人早在戚嫣的吩咐下,就准备着迎接主人们回归了。
在殿内熏香,插上新鲜的花,一个个在殿门前等候迎接。
“看,是大王子和王子妃他们!”
宫人们有眼尖的,瞧见了宁筠和楚乐瑶夫妇俩,立时激动地向旁边的人唤了一声。
戚嫣支棱起来了,上前相迎。
楚乐瑶看见她,立即也快步上前,她伸手,戚嫣便握着她的胳膊,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圈。
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你吓死我了!没有哪里受伤吧?”
她这些日子可是担心坏了,提心吊胆的,做梦都怕她受伤有个好歹。
看戚嫣这松一大口气的样子,便可以想象她这些时日来是怎么过的,楚乐瑶心下很是歉疚,忙不迭摇头。
为了让戚嫣信服,还转了两圈。
“你看,我真没事,能吃能睡,手脚齐全,毫发无伤的。”
“那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