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定神，侧过身来，简短回问，“何事？”

来人同样是碧玉年华的姑娘，着一身浅绿的直裾深衣。比起琉璃镜里的少女差得虽远，却也相当漂亮了。

姑娘明显愣了愣，试探着开口，“不是……圣女大人您……说要让我过来修剪花草的吗？”

“那便去修，不必叫我。”

“是……”虽然是应了声，姑娘却迟迟没挪动脚步。

林空感到头疼，却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开口，“还有何事？”

“啊……”姑娘犹豫不决，最后脸上尽是关切的神情，“都说圣女大人性格活泼平易近人，今天这般没有生气，是修炼出了岔子吗？”

“……不是。”性格活泼平易近人……难办。

林空绞尽脑汁，试图编造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出来。

却没成想，提出问题的姑娘先他一步帮他开脱，“是又想家了吗……抱歉抱歉……那就不打扰圣女大人了。”

说罢，绿衣姑娘快步走开了，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待在原地，张了张嘴，想问修剪花草的姑娘，这具少女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最后却没敢问出口。

也罢，圣女大人，身份尊贵，应该也不会有人直呼名讳。

圣女啊……这么个大院子还真是少女一个人住的。

念及此处，林空虽然是行端坐正的八尺男儿，也生出了羡慕的心绪，觉得即使是女儿身也没什么的可耻念头一闪而过。

林空边走边想，最后在院子大门前站定，做深呼吸。

头顶天人争斗，如此见人，既不稳妥，又不守德，实在令人纠结。

但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推门而去……

圣女大人的院子同样是在山顶间，下山的路却是方便行走的层层石阶。

找一处开阔地远眺。

湛蓝苍穹与山行宗抬头看到的别无二致，毕竟是同一个世界，头顶自然也是同一片天空。

可这不知何处的仙宗，袅袅薄云遮掩的远处，比山行宗正殿还要宏伟的建筑纵横错落，看得他久久回不过神。

山行宗已是他十几年人生里所知道最大的宗门，和其他两宗一并护佑着地域广袤的整个鲁州。

可山行宗最气派的正殿，在这里却比比皆是，连成了一片。

林空脑海中突然回响他师父刚捡到他们哥妹二人的时候所说的话。

“他们所处的这一方世界，广袤无边。鲁州之外，比山行宗还要强大的势力不知有多少。”

“切勿忘了他们在尘世所得的那份谨慎机敏的心思，绝不可因为修炼日益精进而骄纵。”

“凡事在做之前，定要做好万全准备，万一身处绝境，说不定他们的准备，尚可为他们留一线生机。”

“……”

这三年来，林空虽然将这些话牢记于心，却始终没有实感。

如今真真见到了，才知道在这方世界里，鲁州是多么渺小的一片地域。

而即使是鲁州，以他师父几近悟道的实力，行路横穿而过，也需要足足二十天的时间。师父想要走出鲁州，去到他现在所见这般繁盛的宗门历练，单是赶路恐怕都要百八十天行程了。

难怪他老人家，这几年间从未回来过。

恐怕等他师父归来，便已经是突破悟道境之后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