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丁长德做了什么。

身体中猛地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伴随着嘶鸣，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他的皮肤中涌出来，甚至连耳鼻中都是，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紧跟着，这些细小的虫子纷纷炸裂开来。

在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当中化作五颜六色的脓液，然后顺着皮肤的毛孔浸润了回去。

无数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怎么看上去都像是有毒的样子。

陆悠急忙屏住呼吸，身体往后急退，一直退到了甬道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烟雾弥漫中，原本长相儒雅的丁长德整个人仿佛肿胀的气球一样一吸一鼓，头顶上挤出两根带血的触角，面目也逐渐开始狰狞，眼窝深陷，鼻子和嘴唇却是直往外鼓出。

那模样，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反而看上去更像是一只不知道品种的虫。

鲜血糊满了他的全身，嘴里更是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吼叫。

一个玩虫子的人，竟然生生地把自己玩成了虫子。

如此邪异。

陆悠的冷汗都流了出来，他感觉丁长德此时的气息忽强忽弱，让人有些捉摸不定，有心消除这个已经惹上了的敌人，却不敢以身试险。

这种老银币，底牌太多了。

就连陆悠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骨子里其实很怕死，胆大妄为这四个字与他毫不相干。

两三分钟过去。

就在陆悠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打算直接离开的时候，丁长德身体上的变化终于停止。

烟雾散去，尘埃落地，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脱离了人形。

半趴在地面上，浑身圆鼓鼓的，衣服早就被撑破，五六对不知道是手还是脚的触手从胸腹部挤出来，背部更是覆盖着褶皱一样的鳞甲。

唯一还和人有点关系的，大概就是那张镶嵌在肚皮上的人脸了，依稀还能看出些原本的模样。

人脸径直望向陆悠这边，墨绿色的眼珠子里已经看不到丝毫人类的情绪，只有说不出来的冰冷。

陆悠死握住手里的双刀，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杀不死别人没关系，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硬道理，怂不怂的不重要。

可出乎陆悠意料的是，变成虫子的丁长德只是冷冰冰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就朝着石门冲过去。

显然，石门的吸引力比陆悠大的多。

怎么不打了？

方才不是还想要我的命么？

陆悠有些犹豫，到底是逃还是上去杀了对方。

逃吧，没能斩草除根始终是个祸根。

可上去吧，面对这种非人非虫的存在，陆悠打心里有些发憷。

已经变成虫子的丁长德爬动的样子显得很踉跄，似乎还没能完全适应这副新的身体。

而且它的脑子里也很混乱，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虫。

丁长德知道，这就是化“妖”的代价。

蛊门向来是一个神秘且邪异的宗门，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的奇葩门主研究了这么一个压箱底的招式。

当面临必死的局面时，可以激发全部的内息和精血，将自己和从小温养在体内的本命蛊虫相融合，从而变成一只人虫。

只是变成虫子后虽然短时间内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但却分不清敌我，只知道嗜血厮杀，直至目光范围内再没有活着的生物才会罢休。

所以至今为止，蛊门中从来没有活着的人虫。

此时的丁长德就是如此，陆悠身上鲜血的味道让他本能的想要杀死对方。

可脑海中的那丝执念却硬生生压制住了这丝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