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在天空闪烁，相较于道上的路灯，点缀在天空的亮度实在非常微弱。

降古零百无聊赖地晃着手电筒，白色的椭圆在被晕黄路灯隔成一段段的路面上晃动。

“唉！为什么我一来就上夜班！”第一天上班的同僚打哈欠，用埋怨掩饰自己的害怕。

这不能怪他。晚上总比白天更加危险。

且这条巡逻路线的两侧皆是烂尾楼，老板把钱圈了一波后宣告破产跑路了。据说还有人在这里跳过。

风从空楼房中呼啸而过，让人心里起毛。

当道上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时，更加让人害怕，同僚忍不住制造一些‘热闹的声音’，开口问：“零，你年纪多大了？”

“18。”

“啧啧，年纪轻轻，去学一门手艺还来得及，听哥的，明天就辞了！我是找不到工作才做这个，妈的，失业前刚贷款买了房，三室一厅的，儿子三个月……”同僚唠唠叨叨，降古零知道他在用大声说话来驱散恐惧。

他带过很多新人，有人第一天上班被一只在夜晚乱窜的猫吓尿了裤子。也有人平安无事地度过第一天后就再也不来了。

别看他们都穿着公安制服，拿着高薪，但工作的死亡率高到吓人。

排名全国第二。

“婆娘说了可以把房子卖了，她带孩子回娘家去，等我东山再起，我……”

同僚不断埋怨公司裁员，房贷不等人，他必须马上弄到钱，不然房子没了，之前投入的钱就打了水漂……一想到这咬咬牙就拼了，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辛苦钱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吞了。

也许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人的想法，房子，钱，老婆，孩子，充满了人味儿。降古零听着同僚的唠叨，心想像他这样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同僚讲到口水干了后，开始沉默。两个人的脚步声，几乎重叠在一起，“哒哒哒！”“哒哒哒！”成为了四周唯一的声音。

“哒哒哒！”

黑色皮鞋踏在水泥路面的声音非常清脆，让人通体舒服。

降古零的眼神不变，只是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一下。就在刚才，他发现这里——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原本重叠在一起像是互相呼应的脚步声只剩下一支孤零零、清脆脆的歌曲！

他走路的节奏没有变，甚至连转头看一下同僚的位置都没有，只用余光就确认了一件事。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

在发觉同僚消失不见后，他走路的节奏没变，他走到前面最近的一个路灯下，站在晕黄的椭圆里，问：“好吃吗？”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觉得这个穿着公安制服的青年疯了，对着空气讲话。

他的眼神淡漠无比，仿佛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同僚的突然消失，引不起他的情绪。

一条黑色的圆型在降谷零眼前的空气中浮现，紧接着黑色从圆边往中心扩散，直至整个圆都被黑色填充。

从远处看，就是一个人的面前，浮现着一个纯黑的圆盖，圆盖和人脸差不多大。

看到神奇的一幕，降古零的眼神连一丝波澜也无。

“嗯？你的味道不一样？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人类，嗯，不对，你是人类吗？嗯？这股味道……”黑圆里发出小孩子般娇脆的声音，语调透着一股幼稚无知的感觉。

类似的话降古零也听过很多遍了。他推测出，因为自己是身穿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在这些【恶魔】的嗅觉里，味道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不一样。

【恶魔】，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由人类的恐惧形成，喜欢吃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黑圆是什么恶魔，但是比那些一上来就想撕咬他的身体的恶魔，看起来可以交流的。于是降古零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人在你们这里是什么味道？”

“呃……这个嘛，第一次被问这个，这个是常识啊！”某恶魔似乎被问到了，它第一次思考是什么味道，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烦死了！你自己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嘛！为什么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啊？！”

降古零晃了一下手电筒，脸上写着无聊两个字，望着白光和黄光交界处的淡黄颜色两秒，才对恶魔说：“根据人类文明社会的法律和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吃同类是一种不道德不文明且违法的行为。”

“哦，那你真不幸！”圆盖恶魔真情实意地说，起码听起来很像真情实意那回事。就像小孩子吃了最喜欢的糖果然后知晓有人因为蛀牙不能吃糖，发自内心地深表同情。

然后圆盖恶魔说；“那就让我吃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