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呼——”
杜羽生剪开了雪茄,呼出浓白的雾气。
“这可是当着老头子们的面。”他轻声说。
金玉荣和张林霄愣了一下,对视的目光斜开。
会议桌的末尾,坐着两个穿着绸子的老人。两个老人头发花白了,却精神矍铄,他们正在下棋,开心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琐事,看上去只像是寻常的老人。
可偶尔的露出来的目光,让人毫不怀疑他们是随时能站起来咬死恶狼的狮子。
蒋仁逵和范程,两个老人的名字。
是青帮目前辈分最老、资历最深的“大”字辈弟子。金玉荣和张林霄年轻时一无所有,就是在香堂拜了这两个青帮大佬为老头子,才被领路了门,直到如今成为青帮的两大头目。
青帮最重辈分,两个“大”字辈老头子在这里,金玉荣和张林霄万万不敢开打。
“马六进五。哝输啦。”蒋仁奎说。
范程愣了一下,盯着象棋盘,端起毛尖喝了一口,紧锁着眉头思考。
蒋仁奎呵呵笑了几声,没再理会范程要怎么下。死棋了嘛,还能怎么翻盘。
范程下棋就是这样,从不从大局着眼,只想着吃掉眼前的利益。就跟他的徒弟张林霄一样。
蒋仁奎心里想着,转过身来坐正了身子,对着会议桌上的一众青帮头目和骨干。
“还是阿羽懂事,”他看着自家徒弟金玉荣,“打相打有什么用啊阿金,和阿霄吵什么,废了一个陈辉嘛,哝手底下‘三尖两刃刀’还有四个人,不缺人啦。”
金玉荣低头,任凭蒋仁奎怎么说。
而张林霄虽然笑着,面色却并不好看。
蒋仁奎虽然没看着他,但话中的指桑骂槐谁都能听出来——他们不缺人,不要乱说,废掉的陈辉只是最没用的一个。
“咚——”
范程把毛尖重重掼在桌上,看了眼张林霄,眼底有些许不满。
他的弟子张林霄是个狠人,可就是心眼缺,这十几年要不是他罩着,恐怕早被人砍死不知多少次了。
“输啦输啦,”他掀乱了棋盘。
范程看向杜羽生:“你家老头子怎么没来啊?”
杜羽生恭敬地说:“师父他老人家有事。”
“又给人算命?”
杜羽生点点头,没有否认。
他的师父,青帮“通”字辈弟子,叫做陈昌石。
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只喜欢在街边给人算命找乐子。
但陈昌石这辈子唯一做好的一件事就是收了杜羽生当徒弟。
当初在十六铺码头,陈昌石见到捡烂水果叫卖的杜羽生,心疼这个小孩,于是就带他回香堂拜师,入了青帮。
一直到现在,杜羽生成为青帮的大头目,陈昌石虽然是“通”字的长辈,但也不再过问帮会的事了,连会议都不愿意来,即使只是旁听。
青帮每个人都说陈昌石能过上这样退休的好日子,都是托了杜羽生的福。
很多人都建议过杜羽生不要再管陈昌石,该报的恩情都已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