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之下,无所遁形。
淡红色的阳气、生气,淡绿色的阴气,青色的煞气,阴冷如寒雾般的诡氛,带着衰败、灾祸、腐臭意味的诡气……
各种各样的存在,相互交融,弥漫在灵堂上空。
构成了一副与白天迥然不同的、光怪陆离的奇景。
至此,常老六完全可以确定陈老太太化诡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胡乱转动,没有固定的方位,不过总体是指向灵堂的。
未在迟疑,迈步走过去。
灵堂里的灯还亮着,李强富两口子,李强富兄弟、妹妹一家,都跪在草席上守灵。
常老六看着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勉力支撑的李强富,心中涌起丝丝敬佩。
不同于其他家的逢场作戏、偷奸耍滑,李强富从头到尾没打半点折扣,这份孝心让人动容。
“老六,你怎么来了?”
李强富一家看到大半夜忽然登门的常老六,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常老六当然不会说‘你们妈变成诡了,我是来收她的。’
就这一家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承担不起这样的打击和惊喜,搞不好又得开殃书、吃席。
“老太太的冥辰有点冲,其中几个程序原先可做可不做,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做一下,让老太太走的顺利些。”
李强富兄弟奇怪道:“我妈明天就下葬了,还要做什么?要做也是明天出殡时做吧?”
李强富看了兄弟一眼,撑地站起来,客气道:“老六你半夜跑一趟,有心了,只要是为我妈好的,你要做什么尽管做,我们一家全力配合。”
常老六斟酌了一下,出声问道:“李主任,老太太生前是不是有过得不顺心的地方?”
听到这话,李强富的老婆阮春梅脸色微变,上下眼皮打架困得不行的李强富儿子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李强富兄弟、妹妹紧张地望着李强富。
李强富惭愧道:“我爸走得早,我妈又当爹又当妈,把我们兄弟妹三个拉扯大,年轻时一点福没享过,老了老了吧,想让她安享余生的时候,脑子出问题了,都怪我,平常工作太忙,疏于照顾……”
说着,他眼眶发红,眼泪唰地掉下来。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强富情真意切,让常老六深受触动,说了声‘节哀’,不在询问了。
放下木箱子,取出一十七枚通宝,走到漆棺前方,绕着漆棺转圈,嘴里又念又唱,李强富一家面面相觑,一个音节都听不懂。
如此转了三圈,常老六手里的十七枚通宝尽数贴在漆棺四周,跟镂雕了钱币纹样似的。
放好通宝,常老六折返到大箱子旁边,研墨画符,并在符文两侧用楷体小字写下陈老太太的生卒时辰,以及命格‘二两六钱’。
意念沉入黄庭三宫,‘太上正一童子一将军箓’的箓职符箓忽地大放光明,倏而出现在剑指指尖,形成一枚缩小版的云芨箓印,加盖在黄符上。
随后拿至丧盆里焚化。
升腾而起的烈焰中,亦有一张虚幻符箓飘飞而起,宛如棉被一般盖在漆棺上。
周围十七枚通宝齐闪红光,但很快便沉寂下去。
成了!
常老六大喜,没想到如此顺利。
十七枚通宝沾染了人气,又经童子眉浸泡过,用来布阵效力惊人,诡怪置身其中,仿若身处熔炉,白天出殡停棺时再晒一晒太阳,陈老太太一身诡气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黄符用以连接骨灰和陈老太太诡魂,就算她不在灵堂里,一样受到阳阵压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开坛捉鬼,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