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那猎户虽然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却又何苦将他拉入妖族纷争?平安一世,说不定对他反而是件好事……”
一直到掌灯时分,宋长云才和刘松、魏权二人嘻嘻哈哈的回到卫所。见了白青,首先上来行礼,笑道:“大人今日未曾出门?”
“出去巡查了一圈。”白青见三人满身尘土,却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笑道,“你们莫非去做贼了么?怎么这般狼狈?”
“哪里?咱们敦促工匠修缮白云庄,故而狼狈了一些。”刘松哈哈一笑,“咱们在得月楼订下一桌酒席,想来应该快要到了。”
三人回房洗净换了衣物,早有酒楼伙计送来食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众人纷纷入座,喝了几杯清酒,就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宋长云禀报道:“好教白大人得知,咱们这次为了加快进度,故而从十里八乡请来百来个匠人,一日便起了三成,所花……有些不菲……”
“钱都放在你们那里,你们该花就花,不必问我!”白青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白云庄的事情,可急可缓,但是你们的锻体药材需尽快采买,不可懈怠!”
刘松回答道:“白大人的苦心,我等又岂敢有半分不尊?今日上午,魏校尉已经将县城里的药材搜罗得七七八八,又专程赶往兴国府及临近县城,寻那些药贩子大肆采买,想来这两日内便能陆续到位。”
白青点了点头,举杯遥敬,三人急忙举杯相迎,满满饮了一杯。白青这才笑道:“与诸位老哥相交多时,却每日只见到三位在卫所厮混,不曾见过家眷,莫非都与白某一般是个孤魂野鬼不成?”
“老刘是先师收养的孤儿,年轻的时候只知醉心武艺,对女人一向不放在心上,故而一直未曾娶妻。”刘松嘿嘿笑道,“如今年岁渐长,对那风月之事更是浑不在意。若是有一天死了,丢在江里喂喂王八,倒也是清白一世!”
魏权在旁边幽幽的说:“魏某当年曾经立下誓言,血海深仇不报,誓不为家!若不是白大人,我这父母血仇不知何年何日才能了断。”
见三人目光朝自己看来,宋长云嘿嘿笑道:“当年杜老大从兴国府来富川县任职,知我父母双亡,浑家携幼子改嫁,故而将我带来一并上任。至于我那个儿子,如今也不姓宋……”
他声音渐渐低沉,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倒下,这才嘿嘿笑道:“咱们这些干锦衣卫的,每日刀头舔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惨遭横死。既如此,咱们何必祸害人家姑娘?无牵无挂,死了也是一条烂命,又有何妨?”
白青默默点了点头,前世他也听说过锦衣卫的名头,除了那些飞扬跋扈的名头之外,几乎承担了整个军政体系的谍报、密探、潜伏、刺杀等工作,不知有多少锦衣卫为了完成任务,在遥远的地方隐姓埋名一世。可以说,锦衣卫贯穿了整个明朝的历史。直到咒水之难,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战死,次年南明永历帝被杀,宣告了锦衣卫近三百年的历史正式终结。
桌上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白青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种种不如意,另三人也各自陷入了回忆,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堂中的寂静。
“各位官爷,赏口水酒吃吃可好?”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神龛旁的铜镜上,镜中书生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酒壶,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众人不由得一呆,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