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勇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谢玄的瞳孔微微一缩。
萧煜拍了拍谢玄的肩膀,找人给陈勇葬了,然后将那些金子放回神庙,并重新铸造了神像——
这样一来,金子彻底封死在神像之中,再无人知道它的存在啦。
神庙供品失窃一案就这么告破了,凶手也已自戕,但知道真相以后,百姓们无不唏嘘。
原来追风不是窃贼呀,他们错怪他啦。
誊写完这一桩案子的卷宗,将之放入库中时,谢玄有些不解地问:“主公,他为何要自戕?”
“或许对他来说,死反倒是种解脱。”
谢玄愣愣,而后不再说话。
萧煜整理着宗卷,忽然碰到旁边的书阁,一卷堆在高处的竹简掉了下来。
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
拍掉上面的灰,萧煜蓦然注意到竹简上写着的一行小字——
“天和三十五年,浿水关一役。”
浿水关……那不是萧家人曾镇守的长城关门么。
踌躇一瞬,萧煜打开宗卷看了起来。
上有字如是——
“天和三十五年,七月十七,匈奴夜袭浿水关。大良造萧湛率军迎敌,战至寅时,军中忽鸣金收兵。大良造与其亲信立于敌军之中奋战,待知情时已被敌军包围。
又战一刻,亲信皆亡。失双臂,以口叼佩刀,又斩十余人。后因寡不敌众,被枭首于浿水关外,为秃所食。
后其子驰援而来,斩鸣金收兵之人,大杀胡人,以险胜而告终。
……”
看罢所有内容,萧煜目光深邃地捏紧竹简。
这是十四年前的战报,是萧老夫人查了十四年都没有查到的东西。
为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萧煜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幼度,你继续整理宗卷,我出去一趟。”
“喏。”
谢玄看着萧煜匆匆离开的背影,再扭头看了看杂乱的书库,缄默片刻,认命地撸起了袖子。
……
郡守府。
长亭之下。
一位侍女将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端到那兀自手谈的男子面前,垂眸低声道:“主公,您该喝药了。”
纪复落子的手顿了顿,复又起。
片刻后,在侍女催了第二声,他这才侧头,看了一眼那盛满药的碗。
“今日是两份的剂量?”
“嗯。”
纪复点点头,端过药汁:“我会喝的。”
“主公,药冷了便没有效果了。”侍女垂眸。
“你现在,是在我的府邸里,不是在王府。”
侍女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纪复放下药碗,继续手谈,直到仆从来报,说萧煜要见他。
他点点头,当着侍女的面喝下一整碗药,然后挥退侍女,接见萧煜。
萧煜来时,那空中飘着的药味让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