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官署,韩信又回了趟淮扬里,去看一看新房子的建造进度。
自从奚涓得了公士爵位后,也分了一处宅基地和一倾土地,为了方便打理,奚涓的户口便落在了洪泽乡,疵已经搬过去,只剩曹氏母子还住在淮扬里。
曹氏带来的钱财不多,买房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只能依附韩信,韩信正好也需要曹氏这样善于交际之人帮他打理生意。
淮扬里的新房子都是曹氏帮忙看着建的,韩信来到工地时,曹氏正在那清点刚运过来的木头。
她跟着刘邦多年,也识了几个字,加之经营酒肆,算术也很不错,就是不太会写字,除了酒和几个数字,其他字她都不会写。
“阿信来了啊!”
曹氏清点完数目,在一片竹简上记下一行数字,走过来和韩信打招呼,她从腰要抽出几根竹简递给韩信,“这是近期所用木头、瓦片数量,还有工钱,我都一一登记在此,你过目一下。”
韩信摆手,“不必,等房子建好,汇个总给我即可。”
曹氏又把竹简塞回腰间,问道,“我来此也有些时日,是不是该去立户籍了?”
韩信道,“给你立成市籍可否?”
“市籍?这……不好吧?我不想再开酒肆了。”
曹氏有点不情愿地说道。
她从前虽经营酒肆,但因为有刘邦打点,她的户籍并非市籍。
商人在秦国地位十分低下,但凡有谪戍,商人和逋亡者、有罪官吏、赘婿、闾左这些人一样,都是第一批被派去谪戍的对象,而且一般是终生戍边。
虽然曹氏这孤儿寡母应该不会被遣派去戍边,但刘肥早晚会长大,父母尝有市籍者,也是戍边的对象之一。
曹氏的担心,韩信心里都清楚,他有很多条理由可以说服曹氏,却只是简单地给了一句承诺,“有我在,自会护你母子周全,立了市籍帮我经商,我不会亏待你,不愿也无妨,把你带来,自不会不管你,先考虑一下,改日给我答复。”
“你要经商?经营什么?”
他已经是四级不更爵位,有四倾土地,每年还有百石俸禄,已经很富有了,为何还要经商?
韩信道,“这个日后再说。”
曹氏低头犹豫了一瞬,豁出去道,“就冲这句护我母子周全,我信你,曹氏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知恩图报,若非君子相助,我连儿子的面也见不着,如今受你照拂,吃穿不愁,莫说市籍,便是贱籍也要得。
我这辈子最在意之人唯有儿子,君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望来日能将我儿带在身边教导,曹氏便感激不尽了!”
果真是个精明的女人,一边说得慷慨激昂,一边又讲起条件了,韩信赞赏地点了点头,有所求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肥儿的教育你放心,等这里房子建好,过到你户上,你先来洪泽乡住一段时间,多认些字。”
曹氏惊讶道,“君子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拿了好处不办事?”
韩信反问,“你会吗?”
曹氏连忙摇头,“不会,定然不会,我就是随口问问……”
孤儿寡母在淮阴没任何依仗,能依靠的只有韩信,若真敢背叛,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母子,她应该庆幸,自己对韩信有用处。
韩信带着曹氏去找乡啬夫立户,完了又顺道去了趟当初给过他数饭之恩的肖氏家,请肖氏去洪泽乡帮忙制作徽墨。
肖氏从前一直靠给别人洗衣、浣纱,赚得一点勉强糊口的口粮,做徽墨比浣纱轻松很多,韩信给的条件又优越,肖氏自没有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