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薛轶的质问,辛理显得很从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抚平后又放回石案上。
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让薛轶是更加心惊肉跳,怒意更甚!
他抢在徐均之前,一把夺过那份密信,捏在手里使劲抖了抖。
“商榷?荒谬至极!”
“事情你们已经做下,如今又来知会于我,你们……你们这是要祸及我家啊!”
“来人!”
...
三人虽说是同乡好友,但各家的情况其实并不相同。
徐均的宗族在东阿县属于经营性地主,拥有两个庄园和诸多田地。
不仅积累了不少财富,更因其暗中藏匿着不少人口,使他们在乡土上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辛理不同,他的高祖当年带领数百奴仆加入刘秀的军队,后因功升任兖州某郡的郡都尉。
可伴随着郡都尉一职被刘秀裁撤,再加上建武年间发生的度田事件。
东郡辛氏也逐渐离开兖州官场,宗族的重心转移到乡土上,属于地方上的军功地主。
而薛氏则是东阿本地的强宗,他们在本县经营多年,除积累的财富和人脉之外。
有不少族人在县府中担任各种少吏的职位,甚至兖州其他郡县里也有他们的人。
包括但不限于功曹史、书佐、门下贼曹、户曹、田曹、水曹、将作掾等等等等……
可以说在东阿,从县令、县丞,到乡里的啬夫、三老,他们的身边都有薛氏族人的身影。
由此足可见薛氏在东阿县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这也是东汉地方社会上的一个缩影。
因此,薛轶在看那封信时就已经明白,徐、辛两家是要拉他们薛氏下水。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
“元超,这曹操和吕布相争日久,双方死伤甚多,可依旧难分胜负。”
“但我等乡土已是破败不堪,一片糜烂了啊……”
“若真的任由他们继续争斗下去,只怕到时你我几家也会荡然无存。”
辛理性情隐忍,从不轻易泄露自身的情绪。
面对薛轶连连逼问,他仍然沉稳应对,耐心地将己方的想法表达出来。
“就是,更何况那程仲德屡次将我等拒之门外……”
“他不顾及乡土之谊,我等又何必为他曹孟德出力?!”
见辛理似乎暂时安抚住薛轶,徐均也适时地将他们家族的缘由托盘而出。
...
原来,自从曹军移师东阿后,各家都想塞几个年轻子弟进来“历练一番”。
像辛氏这种,早年就是凭借军功上位的,不少族人都有习武的习惯。
但最后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一查之下才知道,是程昱挡住了他们。
这让他们对程昱非常不满。
怎么?只许你一人做了长吏,不许我们这些人也“阶级晋升”?!
我们也想进步啊,真是岂有此理!
可程昱整天躲在县府中,懒得和这些乡人士子耍嘴皮子,让他们是无计可施。
那既然谈不拢,几家私底下一合计,那就别谈了!
我们又不是一定要选曹操,眼下兖州不是还有个吕布嘛。
况且吕布还有张太守的支持,张邈又是兖州士族的代表人物。
众人再一合计,搞他!
...
“呵!任你们花言巧语,与我家又有何干系?!”
“人呢?阿丙何在?!”
话音未落,薛轶的身后已经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冷笑一声,准备转过身让仆人将这两人给“请”出去!
可谁曾想,来者不仅有他的仆人,还有一位本不该出现于此的老人。
薛轶当即愣住,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老人,嘴里呢喃问道。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