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任何人对视”

……

“材料齐备，马上配药”

带着满心好奇，陈震细细阅览着便笺上的文字，当他看到最后一张便笺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赶回家了——今天晚上，他要在家里配制出一种药剂。

这味药剂对他来说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就在不久前，他刚刚花光了仅剩不多的积蓄，从一家杂货店里买到了配药所需的最后几种材料：一瓶风油精、一罐沾满灰尘的过期凉茶、一把断裂的牛角梳，还有一条长满霉斑的旧刷帚。

现在，这些东西就装在他左手的褐色塑胶袋里。

想到这些，陈震立马冲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开始配药。

取一个铁片，从牛角梳上刮下一些蛋白末。

将蛋白末混合凉茶一起倒入砂锅，搅拌均匀，煮沸、蒸馏。

从刷帚上抽下一根黍秆，与晒干的蟑螂尸体一起烧成灰。

蜘蛛腿、老鼠的背鬃、硝石放入石臼，捣成均匀细末。

将沾满露水的湿泥、风油精、草木灰、硝末混合，拌入蒸馏液。

……

同样的步骤，陈震仿佛已演练过无数遍，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像是打上了模糊滤镜一样，只能看到一个个抽象的虚影，但他仅凭着肌肉记忆，就让每一样东西出现在了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变成了它们应该变成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密仪器一样精确。

经历了一个小时的漫长操作，他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

此时，酒精锅里的火苗静静燃烧着，焕发出朦胧而寂静的光芒，砂锅里的淡绿色物质不断翻腾，偶尔发出一两声水泡炸裂的微响，陈震从额前拔下十三根头发，小心翼翼投进了砂锅里。

接触到发丝的一瞬间，砂锅里的溶液立即停止沸腾，在这之后，以砂锅为中心，半径两尺内的景物迅速变得清晰起来，而陈震也清晰地看到，砂锅里的溶液正由绿色半透明状态迅速浑浊、变黑，短短几秒钟时间，就彻底凝结为一团黑色油膏状物质。

事实上，陈震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配药，不清楚这油腻腻的黑药膏是干什么用的，可仿佛是出于某种深入骨髓的本能，他还是伸出一根手指，从砂锅里刮一点油膏，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刚开始，油膏带来的触感和普通清凉油差不多，略显强烈的清爽，带着一丝让人难受的油腻，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油腻感渐渐消失，而那道清凉就像有了生命一样，盘动着洞穿头皮、钻透骨骼，直抵大脑。

清凉、通透、带着轻微的刺痛，瞬间涌遍陈震的脑仁，陈震猛然一个激灵，顿时从混沌迷茫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伴随着大脑彻底苏醒，记忆的天坑顷刻填平，这一刻陈震全都想起来了，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配药，想起了墙上那些便笺根本就是他自己写下的，想起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整整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