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和那位高人已经达成合作,她就必须去履行职责了。
喜荤问道:“又要走了?”
这个“又”显得埋怨十足。
喜荤意识到了,盲女同样意识到了。
不过盲女无视了他的埋怨,她没时间陪孩子闹脾气,于是说道:“这次,我必须去。”
“为何?”喜荤意外自己居然这么咄咄逼人。
盲女脑中闪过仙师的眼神,虽然她是瞎子,但她能感受到那股压在身上的寒意,而此刻,喜荤的眼神和那位仙师的眼神是如此相像,让她产生不快和恐惧。
她似乎成了一只小鸡,正被庞然大物狩猎。
盲女开始怀疑:难道喜荤就是自在地的那位胖仙人?
她说道:“我要去帮救命恩人。”
她这是在试探,也是陈述事实。
方才自在地内,仙人已经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什么,她要马上出发了。
喜荤死缠烂打地说道:“我也帮了你很多!”
盲女心头一颤:“你说的没错。我这辈子很少受人这样照顾,你是个很好的人。在我的故乡,无论是家族的人还是仙殿的修士,都把我视作多余的人,甚至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一个被抹去痕迹的人,但在雾衍殿的这半个多月里,我感觉自己还活着,我不是寄生虫,我有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所需的一切!他们将我诞生于世,却又不负责任地囚禁我、抹除我、消灭我。我难道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吗?”
喜荤很茫然。
盲女突然的自白让他惶恐,他受之不恭。
他不明白这字里行间究竟蕴藏了怎样令人寒心的真相,他仅仅能听出盲女的绝望和痛苦,以及抓住救命稻草的曙光。
“我不该问你这么多。我道歉。其实,我只是……我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你是修士,我早就看出来了,而我只是一介凡人,我……我脑袋很乱。”
“你没错。”盲女说道,“错不在我们身上。”
听到这句话,喜荤又高兴了一些。
小孩的心绪总是直率又激烈。
盲女推开房门:“我有预感,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
郭槐双手负背,袖口淌出了鲜血。
他庆幸盲女并没有发觉这道伤口。
现在的他非常虚弱,两个自在地从早到晚不断攻伐,海云在无节制地攫取他的力量。
已经无法估算自己还剩多少时间了。
他很清楚,海云是靠不住的,想让海云杀修士就是痴心妄想。
海云还留存着人间社会流传千年的善恶是非,他没有挣脱道德枷锁的束缚,时间或许能改变他的心性,可郭槐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海云的魂魄吞噬,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这些日子,他没有和海云商量计划细节,他要把未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已经明白盲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盲女和海云遇见的兜帽女子是同一人,从时间顺序而言,是先有兜帽女子,再有盲女。
盲女是如假包换的复制品。
虽不知什么道术能制作出如此诡异的局面,但知道前因后果后,郭槐心中就有了想法——
既然存在多余的人,那多出的那具身躯交给我便是了。
唯一需要思考的是,他该用谁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