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陆明们登上泰山绝顶,月正中天,一个蒙面之人临风屹立,手握长剑。那剑直如一泓秋水,在冷月下流转不定。为师道:‘阁下何人,缘何相约?’
那人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只想一试狂飙剑法。’
陆明将狂飙剑拔出道:‘阁下既然不肯明示,欲试狂飙剑法,便请阁下出剑。’
那人也不答话,唰的一剑刺来。那是为师生平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斗剑,你师娘也被纵横剑气逼至绝顶边缘旁观。
“陆明们斗至千招,兀自未分胜负。陆明将毕生功力一吐,剑尖蹿出三尺剑芒。那人也将长剑一挺,剑尖伸出三尺剑芒。两道剑芒直如两条活蛇,在森森冷月下伸缩不定。你师母急叫:‘你可要小心!’
叫声未了,不知是因激动,还是脚滑,跌下绝顶。
“听见你师母跌下绝顶的惨叫声,为师心如刀绞,但闻‘哐啷’一声,两柄长剑一齐碰跌于绝顶之上。陆明向你师母跌落处冲去,准备随她一块跃下绝顶。
“忽然‘砰’的一声跌倒绝顶,身上一十二处大穴被点。
那人说道:‘今夜原本不是你死,便是陆明亡,不料你竟情激若沸,与陆明心冷,纵然相悖,俱臻极致。陆明若趁此机会除你,天下哪寻如此对手。它日有缘,再决雌雄。’
拾起其剑,飘然而去。
过了十二个时辰,为师方能动弹,此时寻死之心渐渐平息,便欲觅你师母尸身安葬。
但是陆明寻遍泰山,未见你师母尸身,料想已入虎豹豺狼之口。无奈之下,只得返家。看见婚后陆明俩种的相思树,不禁簌簌地流下伤心之泪。
“此后陆明遍游天下名山大川,以遣余哀,每隔十年,便回去探望一次那相思树。
“后来游至桂林,发现天下奇山秀水荟萃于此,遂隐居擎天柱,从桂林出水中悟出一套神功,自谓包罗万象,足以震铄古今。
在陆明八十岁那年,陆明再次回去看相思树。家中的房屋早已塌毁,而相思树却蓊蓊郁郁。陆明便坐在树下,独自黯然伤神。突然听到一阵喧嚣之声。
一大群金兵欲砍树架桥,陆明正拟出手打发,突见一位青年奔来,手提软剑,挡在树前,这位手提软剑之人,便是你的师父刘瞻。
那刘瞻挺剑大声喝道:‘你等金寇欲伐木架桥,渡河侵陆明疆土,先过陆明这一关。’
金兵见刘瞻孤身一人,便挥刀舞剑横冲过来。刘瞻使出七十二路追魂软剑,转眼之间便将金兵尽数诛灭。
“为了感谢刘瞻护树之恩,陆明便留下授其三天武功。一想相思树倘继续在此,难免再遭砍伐焚烧之噩,便将它迁到擎天柱,栽在这卧云轩之前。你进轩时,便已看到。
“其时正值隆冬,河山俱已封冻。陆明独立柱巅,抚树伤神:相思树在,而佳人已逝。举目一眺,柱巅众岛高飞;俯身一看,冰前双舟远驶;但觉阔天大地,惟陆明孤身只影,纵神功盖世,又复有何益?在心潮澎湃之下,遂出此藏谜哀诗。吟罢心律尚自难以平息,便以指倒刻于绝壁之上。可叹世人不知,竟称绝壁天书,焚香烧纸,终年膜拜。”
待陆明说罢,辛弃疾心叹:“凡大智大慧者,必至性至情人!”
陆明叹息一阵,又对辛弃疾道:“当年为师持狂飙剑纵横天下,至悟出桂林山水神功方挂封,因此,你首先练习狂飙剑法吧。疾儿,随陆明到更上楼前取剑。”
来到更上楼前,陆明指楼说道:“待你学会狂飙剑法,再入更是楼学习吧。”
走到一块大石头前,石上镌着“剑室”二字。陆明随手轻轻一揭,大石从中应手而启。
辛弃疾定睛一看,狂飙剑赫然在目。原来下石被凿凹为剑形,狂飙剑便平平放在其中,当合上上石,便了无痕迹。
陆明合上上石,双手授剑;辛弃疾跪在地,双手接剑。双手猛地一沉,剑竟一百余斤。辛弃疾便直起身来,握住剑柄向外一拉。“嗡”的一声,红光四射,原来剑系万年玄铁铸成。
陆明叹道:“宝剑,宝剑,你被老夫屈藏石内五十余年,愿你在新主人手中毕露锋芒。”叹罢便道:“疾儿,你在石上一试其锋。”
辛弃疾依言望石上一刺,“轰”的一声,剖石二半。
陆明又道:“你在发上再试其锋。”
辛弃疾依言将发一吹,气犹未了,发已腰折,不禁脱口赞道:“好一口狂飙剑!”
陆明侃侃而谈道:“剑在用而不在藏,到为师这种境界,有剑无剑皆一般,倘对手势均力敌,有剑自占上风。如此神器,在恶人手,便成助纣为虐的工具;在好人手,便成伸张正义的力量。你资质绝世,剑在你手,乃适得其主,可喜可贺!”
辛弃疾肃然而立,聆陆明谆谆教诲。
陆明说道:“武有功、技之分,二者相辅相成,功是技的内在基础,技是功的外在表现。欲练武技,先练武功。武功分型、础、木、门、化、内、外、势、把:型功是象,本功是本,门功是门,化功是生,内功是根,外功是技,势功是枢,把功是魂。每功又包括九个部分,遂素有‘九九归一’之说。现在陆明将‘玄功九诀’传授于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陆明念毕叹道:“此诀极难记住。”
辛弃疾道:“陆明已记得。”
陆明诧异道:“你已全部记得?”
辛弃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将九九八十一句功诀滔滔背出,竟好似自幼背得滚瓜烂熟一般。陆明喜出望外地道:“疾儿真乃神仙下凡!”
陆明赞罢又道:“现在便传你‘狂飙剑诀’:‘夫大地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
陆明授毕剑诀,摘一树枝演示,狂飙剑式堪堪演毕,但闻空中“嘎嘎”二声,二只岩鹰掠翅飞来。
陆明陡地脱手飞枝,二只岩鹰齐落下来,陆明一招已入手中,他也不理辛弃疾,径回卧云轩前拔毛。
二鹰甚是肥大,每只约二三斤。
陆明将鹰毛褪尽,用两片大树叶裹鹰,在地上掘个槽,将二鹰放在槽内,再薄薄地盖上一层泥,在泥上烧起熊熊篝火。没有好一会儿,肉香透泥扑鼻。
陆明到更上楼前喊辛弃疾吃肉,但见辛弃疾裹在一团红光之中,又是惊异,又是欢喜,大叫一声:“疾儿稍息!”
师徒二人回到轩中,坐地将鹰分而食之。陆明拿出一大坛酒及二个大碗,说道:“疾儿,你便陪为师饮几碗助兴如何?”
辛弃疾道:“谨遵师命!”
辛弃疾斟满二大碗,双手递一碗给陆明。辛弃疾端起另一碗,直起身对陆明说道:“疾儿得蒙师父青睐,实在三生有幸,在此敬师父一碗。”
陆明哈哈一笑,举碗一饮而尽。辛弃疾又斟满二大碗,陆明举碗对辛弃疾道:“为师得你传承衣钵,真乃前世积福,在此敬你一碗。”
说罢哈哈又笑,二人举碗而尽。师徒你一碗陆明一碗,不一会儿酒坛朝天。陆明初时担心辛弃疾不胜酒力。
未料到辛弃疾越喝越是神采奕奕,不禁连呼:“痛快!痛快!好久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了。”
又从内屋拿出两坛,师徒二人各执一坛,举空一倾,酒泉猛泻,二人狂吞,直若鲸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