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矮人仆从看到来人立刻争先恐后地过来鞠躬行礼。虽然他们矮小敦实、留着大胡子，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豪斯见过的亚尔潘、卓尔坦他们。

这些仆人看上去灰扑扑的，着装统一，毫无特色，而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豪斯在玛哈坎生活了一段时间，他还以为矮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我亲爱的特莉丝！”洪亮的嗓音响起，这个声音倒是和玛哈坎的矮人很像。发出声音的矮人戴着一条叮当作响的金链子，比白胡须还要长上许多。“还有兰尼斯特公爵！初次见面，真让我荣幸！请到我办公室来！”

“哦，该死。特莉丝……你依旧美到令人窒息！”

特莉丝眼睛笑得眯起来，向着对方回以问候：“好久不见，吉安卡迪。”

眼前的矮人名为莫尔纳·吉安卡迪，矮人银行家，也是兰恩此行过来的目标。

办公室有些昏暗，但凉爽宜人，到处都是墨水和羊皮纸的味道，还有覆盖在橡木家具、织锦和旧书上的灰尘气息。

兰恩大刀金马地坐下，豪斯随后将两样东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矮人银行家戴上一副眼镜，看着那两样东西先是语气夸张地惊叹了一句：“哈，铅戒，我听说巴克莱上校都曾经为您而战，果然只有像您这样的人才能得到玛哈坎的友谊！让我看看，除了铅戒以外还有一封信，上面是……”

“……是大长老的印章。”矮人银行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他的面色变得严肃，那种夸张的恭敬神色顿时消失不见。他一丝不苟、一字一句的读着眼前的这封信。

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兰恩朝着豪斯摆摆手。侍从立刻开始卸甲，随后恭敬地接过兰恩从【物品栏】中取出的衣服换上。

特莉丝也递给他一个手镯，豪斯戴上后暗琥珀色的竖瞳立刻变成了常人的模样，整个人顿时就变成了一个来银行寻求贷款机会的寻常佣兵。

“去吧。”兰恩点点头，示意侍从去完成自己的嘱托。

矮人银行家恰在这个时候抬头。他长出一口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兰恩。

“我已经知晓大长老的态度了，兰尼斯特公爵。我有什么可以向您效劳的呢？”

“先从简单地开始吧——我想要知道你的银行到底掌控了苟斯·维伦几片集市、几条商路、几个行业，又控制了这个城市几成的税收？”兰恩笑了起来，“我听说你的家族以前在亚甸的温格堡也有银行？如果你能够把那边的情况也简单跟我说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豪斯听着背后的谈话关上门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出银行，水滴一般汇入苟斯·维伦。

……

街道上充斥着车轮的滚动声、牛马沉重的蹄声，还有制桶工滚桶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忙碌，喧嚣让逃课离开艾瑞图萨的女学生有些不知所措。她笨拙地离开木制的步道，慌乱之下居然踩进深及脚踝的烂泥和垃圾。

“小心些，艾蕾娜。”

一只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略显粗糙的手掌盖上娇嫩的皮肤，让艾蕾娜浑身好像过电一般打了个冷颤，一刹那她的脸就红得像是饮下了一整杯葡萄酒。

艾斯轻轻用力，从未懈怠锻炼的结实身体就把女学生从烂泥中拉起。他用的力气有些大了，导致艾蕾娜不受控制地朝他的胸膛贴了过来。

艾蕾娜低声惊呼，下意识地把手撑在艾斯胸前，那结实胸肌的触感瞬间夺走了女学生不多的力气，胳膊就这么软塌塌地耷拉了下去。

然而就在艾蕾娜红彤彤的脸贴上结实的胸膛之前，艾斯却又先一步扶住了艾蕾娜的肩膀，让两人保持了一个亲密却又不甜腻的距离。

“你还好吧，艾蕾娜？”

女学生有些失落，但还是低声感谢：“麻烦你了，艾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带我逃学，这是我第一次来苟斯·维伦的集市，这实在是、实在是……”

艾斯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变得更加真挚，因为他感觉到就在艾蕾娜感谢自己的瞬间，一股暖流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涌了出来。原本因为昨晚熬夜而疲惫的身体瞬间又精力无限，连带着力量、魔力都又上了一个台阶。

哪怕已经数次体会这种感觉，艾斯依旧忍不住有些沉醉。

赞美兰尼斯特大人，赞美狮群之力！

艾斯的心里乐开了花，另一边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没有关系的艾蕾娜，这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这话没错，艾斯本就要来集市，带个女学生也不过是顺路。

现在完成一个任务，还有一堆呢。艾斯翻开笔记本查看与采购有关的标注。

嗯，凯特琳娜想要一颗珍珠，小布卡丽需要一个洋娃娃，罗琳想要一个白百合装饰的发卡……

哦对了，如果给莉迪亚女士带一批新的颜料回去她一定会开心的吧？

艾蕾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但是逃课是多么疯狂的事情啊，如果被老师们抓住，那肯定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的。艾斯，你为了我这么冒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讠……嗯？你在干什么？”

艾斯带着温暖的笑容合上笔记本，如果有辛特拉人在场，一定会发现他的笑容和兰尼斯特公爵在社交场合表露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导师要我采购一些魔法材料回去，正好我也想带你一起逛一逛集市，要一起来吗？”

“你的导师是威戈佛特兹先生吧？那让我来帮忙吧！”艾蕾娜雀跃道，“我父亲给了我好多零花钱，这么多年我被关在学院里一直没机会花出去，我可是伯爵之女呢！你要买什么？都交给我！”

艾斯的笑容变得更加真挚了。

……

少男和少女在街头旁若无人地欢笑着。

一旁的小巷里，豪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数年未见的伙伴。

他的手先是攥着自己的狮首项链，随后缓慢地、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剑柄。

公爵大人要他来找艾斯，他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但是——

“这家伙……突然不是很想出去找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