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连那四万都没给你?”魏乐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跟我说我大哥总给你钱吗?”
“也不是总给,有钱的时候也给我,但是用钱的时候又都拿走了。”
魏乐心苦笑,“也就是说,他和曹静现在住的楼房钱全是你俩掏的呗?”
“也不是,装修是人家自己装的。”
“你还‘人家’呢,你就这么惯着我大哥他们吧!怪不得他借钱从来不乐意还,你想想,他从小到大拿我的钱啥时候还过?你们又啥时候管过?这种毛病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
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听了,她反驳道:“你大哥又包活又还贷的,投入的都是大钱,家里不帮他,他上哪整钱去?”
魏乐心嗤笑,“妈,他都四十岁了,他整啥赔啥啊?这么多年他就没挣过钱吗?光投入了?”魏乐心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她觉着有必要跟母亲掰扯掰扯,但她不想让东屋的父亲听到,还是压低了声音。
“就说我出去打工那些年吧,自己省吃俭用每月给你俩邮生活费,你们咋还过得那么拮据?不都是贴补我大哥二哥他们俩家了吗?我自己好不容易攒下三千块钱想给家里盖房用,他借去说倒腾猪崽子。过几个月又攒下三千块钱,他打了人借去赔偿了。费劲巴力又攒下三千,他又借去倒腾烟。烟都卖出去了,钱呢?妈,十多年前的三千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是他把钱都拿走,至于咱家房子盖了三年吗?”老太太看了一眼魏乐心,没吭声,魏乐心压低了声音接着说:
“我大哥每次拿完钱我都大哭一场,也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又打了水漂,他就不带还给我的!哭完看着自己脑门上这些伤疤我就发誓,下次不能心软,他一张嘴就给他。”
老太太沉下脸说:“你脑门上的伤疤跟你大哥有啥关系?一个姑娘家把自己身上划的一道一道的像话吗?我还没说你呢!”
魏乐心歪着脑袋看了母亲半天,很是无奈。“妈你不知道啊?这些伤疤不都是十七岁那年他往死里打我,我想不开自己给自己划的吗?”
老太太听得心里一惊,“还有这事?我不知道啊!”
话说到这份上了,魏乐心盘腿上炕,索性一股脑儿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他那年和我前大嫂英子在榆树村开饭店,让我去当服务员,到最后一分钱都没给我。我大嫂还每天掐腰抱膀子的不是挑桌子上有油就是地没扫干净,我哥一来气就动手打我,打我的时候她吓得连架都不敢拉。我采蘑菇回来晚了,我哥给我打的两只眼睛都封上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在我老婶家躺了三天,他俩谁都没去看我一眼。第三次是饭店有人闹事了,我哥自己气不顺,晚上跟邻居在屋里喝酒消愁,半夜三更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照看着邻居的店。就因为我害怕了,他就像疯子一样地打我,边打我还边问我服不服,大拳头一直往我脑袋上抡,直到英子要给他下跪他才停手。打完我了,我大哥就进屋去哄英子。我当时浑身是伤自己在屋外面站着,一时没想开,就捡起地上的玻璃碴子一下一下把脑门给划了。”
老太太心里震惊,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她看着魏乐心说起这些事就像讲着别人的闲话一般淡然,心里头一阵阵地刺痛。但是能怎么办呢?毕竟他们是同胞兄妹,事情也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要往一块说和说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