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玄意犹未尽,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你呀,功利心太重。回去等消息吧!”
赵平安站在马车下,看卢玄将车帘子放了下来,车夫朝赵平安点了点头,便调转车头,扬鞭朝县城方向而去。
赵平安立在那,目送着车轮子卷着灰土,渐渐地遮天蔽日。
无论是改炮,还是改船,方案都是他出的。卢县令与霍县丞或许有他们的能量,但是江南的事,恐怕还要依仗江南的人来做。
看卢玄的神色和语气,想来他也会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至于是个怎样的官职,赵平安反而不去在乎。只要入了这个门,往后在长江水面上,有的是他赵平安发挥的余地。
是,赵平安承认他的功利心的确是重了些。但若是没有功利心,难不成全靠爱来发电?
这世界还没有人能与他赵平安说“爱”这个字,若真有,那也只有他赵平安自己。
连崔娥都可能算不太上。
她是家人,互为依靠,相互取暖。若要谈情说爱,或许日后会有,但眼下,还不到那般程度,仅此而已。
赵平安找了一处石阶,随便坐了下来。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想说什么,但却听不清楚。脑海里也总是滚着乱七八糟不相干的画面,有王盘,有胡山村,有崔娥,有崔家里。有诸碟,有卢玄,还有死去的高云婷和张宝应。
“平安!”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赵平安神色颓然,抬头看去,却是挽着竹篮的崔宝淑,脸上的表情怪异。
“你怎坐这呢?”
赵平安闻言回头,却发觉自己坐在崔家里的祠堂石阶上。连忙起身,避了开来。
“宝淑阿姊!”赵平安行礼,崔宝淑见他手里还提着自己的剑,便笑笑,问道:“听说你杀了三个贼人?是用我的剑吗?”
赵平安“哦”了一声,连忙将剑送上前去,“幸不辱命!阿姊这剑锋利异常,当的是一剑一个!”
崔宝淑却摇头,“这剑已见血光,再留在我手里,便不妥当了,你不若便带着防身。”
“这……”
“哎呀,你别矫情。”崔宝淑皱眉道:“幼时我二人一处玩耍,也不见你这般多事。让你拿着便拿着,又不是什么宝贝。”
赵平安尴尬地笑笑,记忆里倒是有些崔宝淑的影子。那时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崔娥还只是个留着鼻涕的脏女子,崔宝淑便已是穿稠戴花的俏女子了。
他们那时与崔平跟着崔正这个兄长,满河边跳踉,抓鱼抓知了,划着舢板顺流漂,往往一整日一整日地快乐。可自从过了十二岁,渐渐地便有了男女之防,再见时便礼数周到,一声一个阿姊地叫了起来。
此时想想,当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
崔正堂一直想将崔宝淑嫁给他,只是刘氏不肯。加上又有崔娥在,使得二人之间渐渐地有了些许的疏远。
崔宝淑见四下里无人,便使了使眼色,“方才那马车上的人,可是卢县令?”
赵平安点头,道:“怎地阿姊都听见了?”
“没。”崔宝淑抿了抿嘴唇,道:“不过平安原就是有本事的,小时候还会做草蝈蝈,草蚂蚱。想来卢县令定是器重你,才会如此和颜悦色。他可是有身份的,听说在长安时便是赵元良赵相的挚友!”
赵平安摇了摇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一些个草蝈蝈草蚂蚱的,不值一提。朝堂里的官人们,人才济济,我又个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