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红和三大妈在粮站门口处聊了半响,走到众人跟前,想看阎埠贵最后一次能抽出什么来。
阎埠贵铆足劲头,果然,抽中的又是大米。
就连徐晓雅都绷不住了,俏脸露笑道:
“三大爷,您今儿运气实在是不好,一大妈早上都抽中了一粒绿豆,还只是一次,就中了十斤白面,您五次抽完,都是大米。”
刘建军暗暗地拽了自个媳妇衣襟一下,示意别再说。
但徐晓雅没听。
阎解成三兄弟之前跑后院欺负自个大哥,这事她当妹妹的,没找阎解成三兄弟算账,已是看在同住一个大院多年的情分上,给足面子了。
今儿三大爷过来抽奖,还非算计的要多抽几次,怎么着,一家老小都欺负人是吗?
阎埠贵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蔫儿下来,听见徐晓雅说,老易家那口子都一下能抽中,心头备受打击。
他堂堂大院管事三大爷,又当教书育人的老师,没李老四运气好也就罢了,连自个院里的女人家都比不上。
一大妈能抽中绿豆,他五次机会,没抽中头奖的金米也就算了,竟连二等奖的绿豆也没摸出一粒,心有不甘。
“我继续抽,你就别了。”
刚想伸手试试运气的三大妈,听见自个当家的对自己这么说,只好打消抽奖念头,站在一旁瞧。
徐庆无所谓,就十次机会,三大爷抽还是三大妈抽,他都不介意。
阎埠贵狠嘬两口烟,又抽奖起来。
然而,第十次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抽出一粒红豆。
阎埠贵阴沉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小庆,抽中红豆我记得是三等奖吧?”
徐庆应声道:“三大爷,没错,红豆是三等奖,不过三等奖不送白面,只能骑摩托车一圈,可现在,我摩托车没有,这三等奖也就.”
阎埠贵一下子郁闷了。
他可连续抽了十次。
没料到,一斤白面没捞到不说,费尽心思才抽中的三等奖,因为徐庆摩托车没了,想骑上兜一圈也泡汤,心头暗暗叹息一声,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这什么事嘛!
而一旁的三大妈,脸上又流露出刚进粮站时,对自个当家的埋怨神色。
阎埠贵也察觉到自个脸上挂不住,找补道:
“小庆,你设的这个抽奖,不合理,你应该.”
阎埠贵话刚说一半,徐晓雅直接一撩头发,接茬道:
“三大爷,您可别这么说,一大妈今儿可是抽中了二等奖,白得了十斤白面。”
阎埠贵顿时被噎的无话可说,羞臊的脸色泛红,忙抬手扶眼镜,掩饰尴尬,重新辩解道:
“应该是我在菜市场,被那黑心菜贩子害的,沾了晦气。”
徐晓雅还想继续再呛阎埠贵一句,徐庆笑着用眼神示意别说。
“三大爷,您说的没错,您要是一早先来我这买粮,说不定三十斤白面都让您跟我三大妈抽走了。”
徐庆没让阎埠贵脸上过于难看,便如是说道。
毕竟这位三大爷,小毛病是不少,但为人上,在大院里还算可以。
而妹妹晓雅接连几次拿话呛三大爷的用意。
徐庆当大哥的,心里很清楚。
自个妹妹啥想法,他要是猜不透,那就目前来说,怕是再没人能知晓了。
不管怎么说,当年妹妹还小的时候,父母过世之后,是他这当大哥的,拉扯长大的。
自家妹妹啥脾气,性子,徐庆了如指掌。
就是事情不能这么一味的来。
像先前,阎埠贵要把以前没抽奖的次数,今儿一下全用掉。
他没答应,而是选择让三大爷抽十次。
为的是让其知道,第一,以前没抽,现在想抽,不能作数。
没有说抽奖还能攒的,要这样的话,所有人买完粮食,都不着急抽,攒到一块,要是都遇到同一天,他粮站生意还怎么做?
第二,让抽十次,是看在同住一个大院的份上。
阎埠贵当大院三大爷,开口说起以前买粮食没抽奖,那么作为小辈,他不能让下不来台阶。
纵然他跟阎解成三兄弟有过节。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把账算在他们老子头上。
不然,那样的话,跟阎解成三兄弟就没分别了。
而阎埠贵也借坡下驴,说明是明白了。
徐庆就不能让妹妹一直怼。
徐晓雅是心思灵敏的人,听见自个大哥的话,就没再言语。
三虎子媳妇则双手揣在小碎花的棉袄中,附和道:
“掌柜的,您这说的对,我就是早上运气最好,今天一早我出门就捡了个钱包。”
三虎子媳妇说着,伸手把左侧棉袄口袋内,一个精致的人造革皮钱包掏了出来。
马解放一瞧,笑问道:“王姐,您可以嘛,出门就能捡钱包,我都没遇上过,瞅着这钱包挺好的,里面装了多少钱?”
“我没敢打开,来了粮站准备问下静红怎么处理,这不一早就有人进来买粮,就没找到空闲。”
马解放呲牙嘿笑道:“嗐,王姐,既然是你捡到的,你就该打开瞧瞧,万一里面除了钱,还有其他东西呢?”
三虎子媳妇这一打岔,众人都没再在意阎埠贵抽奖的事情了。
谁让阎埠啥都没抽中,自也就没啥好说道的。
阎埠贵算是得救了,不至于羞愧地的找个地缝钻进去,趁着众人都在盯着三虎子媳妇捡到的钱包在看,拎起柜台上的粮食,灰溜溜地朝粮站外走去。
徐庆目光一瞥,给媳妇静红递了个眼神,让去送送。
他就不去了,不能让妹妹心里别扭。
马静红悄悄地送阎埠贵两口子走出粮站,在门口稍微寒暄了几句,送走后,转身就折返回粮站。
街上这会儿人没见多起来,空气冷,太阳倒是高悬,骑自行车的不断按着车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玩闹累的小孩,不顾脸蛋冻的通红,一手捏着火烧,一手捏着筷子,跟父母吃着路边卤,开心不已。
可这一切落在阎埠贵眼中,令他更心乱不已。
天空湛蓝,冬日的暖阳虽说没啥温度,但阳光是灿烂的。
而阎埠贵的心情低落在谷底,他推着自行车,没骑,就走着,三十斤棒子面搭在车子横梁上,没管跟在一旁挎着菜篮子,胳膊都发酸的三大妈,心中暗觉:
“今儿真是倒霉催的,抽那么多次,居然啥都没抽中,真是倒霉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