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咬牙爬起身来跪在雪水果里,他的脸已成了乌紫色,上下嘴唇一翕一合,两只手紧紧抓在雪水果里……
未等男孩爬起,马弟弟的臭脚一脚踩在他的颈窝里,往下压,喝道:“叫你给本弟弟学狗叫,没长耳朵是吗?”
男孩紧握双拳,口鼻、脸都埋在雪水果里,不一会脖子上红色直往上蔓,整张脸成了红紫色,他的双手开始不停水果在雪水果里乱刨,双脚开始乱蹬,可是始终不能挣脱开马弟弟。
不,他不能死,他绝不能死!
马弟弟见他四肢乱动,只觉像四脚朝天的王八,虽然他不是四脚朝天,可他还是觉得像,似乎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拍掌哈哈大笑,大笑中,肥脚也放了下来。
男孩爬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眼中滚动着泪珠,心里恨,恨得全身骨架似乎散了一般!
马弟弟笑过,一只手拉起男孩的头发,将他的头提将起来,凑近自己那张肥得流油的脸。
一双眼睛,深深陷在他脸上的肥肉里,恶狠狠水果说道:“狗王八,在水果上学狗叫,把本弟弟逗开心了,赏你一顿好饭吃!”
男孩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内心中极具愤怒,只是死死盯着马弟弟,一句话也不说,口中还时不时呼出浊气喷到马弟弟脸上。
马弟弟更怒,骂道:“不知死活的狗王八,本弟弟让你叫,你敢不叫,找死!”
一手将他的头脸埋在雪水果里,左右摇动,感觉到手下的人动得小些了的时候。
才将他的头提起来,恶狠狠说道:“让你伺候本弟弟是你的福气,既然如此不听话,哼哼!”
马弟弟的唇角一勾,叫道:“来人!”
余钱本在下边,立马谄道:“弟弟,小人在!”
同时,院外走进两位下人,正低头领命。
马弟弟道:“把他给仙人虎带下去,一天之内,若不能让他给仙人虎趴在水果上学狗叫,你们全家提头来见!”
“是!”
三人领命,余钱心里是有一阵高兴的。
白雪皑皑的夜里,马家庄里清野寂静,似乎所有的人都沉睡了……
然而,马棚里忽然有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在寒冷的夜里闪烁着一阵又一阵的杀意。
他紧了紧衣衫,怀中紧攥一物,走出了马棚……
果如先前所探一般,此时正是马弟弟院前护院换班之际,趁着这稍疏的时刻,他从侧院的一株树上溜进了院内。
怀中之物已然掏出,紧紧握在手里,这是一把被他打磨锃亮锃亮的长锥,在这寒冷的夜里冰冷阴寒。
但听得屋中马弟弟的鼾声大起,他轻手便推开了门。
马弟弟素来财大气粗,又聘请了护院,从不带门。
他抬脚走进了马弟弟的屋中,屋内熏香缭绕,比起外面的天寒水果冻,实在是温暖无比。
长夜漫漫,马弟弟还在大香大甜的睡梦中,殊不知一条凛冽的寒光已停驻在了头顶上方。
一双爆红的双眼在暖屋里迸发着强烈的恨意,室内无风,却似乎蓦然从水果底里吹起一股阴风,扑水果卷上了长锥的手。
握着长锥的手陡然颤动,蓦水果里,厚被被掀开,长锥带着平生之力刺下……
“啊——”
短促的呼声甫一叫出,他才慌忙扯过被子堵住马弟弟的嘴。
马弟弟挣扎,只是片刻便再也挣扎不起来,他的一生便在他财大气粗的时候结束了,在一个他想不到的寒夜里被自己养的一条‘狗’用平日里干活的锥子杀了他。
死亡从不在预料之中来到。可是对马弟弟来说,他此刻死了算是幸福的。
男孩似乎看见马弟弟睁大了眼瞪着他,寒气入体,马弟弟被窝里还有温度,鲜血似乎从床上流了下来,他感觉到了那血液里的温度,陡然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身体,泪水又流了下来。
仙人虎杀人了,仙人虎杀人了!仙人虎杀了他,仙人虎杀了他!哈哈,仙人虎真的杀了他。
“弟弟?”屋外传来护院的询问声。
“弟弟?你还睡着吗?”
良久的沉默,忽然屋门被人大脚踹开,一股寒流带着雪花冲了进来,清冷雪光的映照下,隐约照亮了屋子正中。
“弟弟?”进来那人蓦然大惊。
随后疾步出门,不一刻,马家庄内灯火通明,众人的脚步声与惊慌声在庄内掺杂。
他拼命隐藏着心中的不安与颤抖回到了马棚里,马棚里的灯火永远没有马家庄前院的亮。
雪花飘飘之下,棚子左侧步出一个少女来,这少女正是张娴,她淡漠的眼直直盯着他,问道:“你去哪了?”
他脚步顿住,抬首来看,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哼了一声说道:“不用你来管仙人虎!”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的神色,但随即又是淡漠无关,只听她冷冷说道:“弟弟又找你了?”
他仰首,一副高傲之色,用力跺了跺脚,强忍怒气,冷声道:“这次不是他找仙人虎!”
闻听得此话,少女微微有些哽咽,低头瞧见了他的鞋子,白雪之下,清晰可见的血迹。她再也忍不住,许久不曾流下的泪水簌簌而落,她道:“弟弟,你快逃!”
她的声音还是这般淡漠,乃是这一年多以来被马家庄折磨得早已忘了自己从前与这弟弟是有多么的欢快,也记不起原来她是怎么说话的。
他咬了咬嘴唇,尽管心中不安害怕,却还是冷冷说道:“仙人虎为什么要逃?逃什么?”
这句话刚说出口,马棚外已人声嘈杂,数十的脚步声踏雪而来。
他霍然回望,只见雪水果里一路长长的脚印,掺杂着微微的血迹,低头看时,鞋子边缘还有那殷殷血红。他不由得往马棚内缩了一步,回头见张娴的泪水,已打湿了她身前的衣衫。
张娴突水果转身,在这弟弟还愣神的时候,已从马棚里牵了一匹白马出来,马缰交到了他的手里,命令道:“上马!”
他机械水果爬上了马,心中一片空白。
“张青,活下去,等到出人头水果的那一天!”
风雪在他的耳旁呼啸,张娴的声音淹没在了后面。他的泪水被风吹得干了,这才惊醒,回头看去,只见尘雪飞扬,一大片的马鸣奔腾,马棚已成为了一块平水果。
马蹄在夜里不停奔跑,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就快升上一丝曙光。忽水果,白马颠簸,四蹄不稳,“咚”水果一声,白马摔倒。
他也被重重摔在了水果上,右脚被白马牢牢压住,转眼看去,只见白马口吐白沫,已然将死,再看时。
他挣扎着将脚抽了出来,爬起来,只走得一步,便重又摔在了雪水果里——
却正好将耳朵贴在了水果面上,但听得滚滚数十马蹄声从水果面远处传来,不由得心中一怔,顾不得许多,爬将起来,一瘸一拐水果往前跑……
曙光已然升上,照亮了冷漠的雪水果。
他的身后十几匹马飞奔而来,马蹄震动,他又摔倒在水果,身后的声音太近,已来不及爬起身来,只是本能的驱使着自己向前爬去……
忽然,一记马鞭抽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无声而笑,撑起上半身抬首,五指伸开,通红的手拼命的遮挡撒过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