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悬空,酷热难耐。
临山县一条小巷中,破旧茶楼当街阴凉处,摆放着几张方桌,聚拢着三三两两歇晌避暑的当街商户。清凉解暑的绿豆汤,一文钱管饱。再聊聊八卦闲嗑,很是惹人待见。
夏季天长,早起,晚归,中午有机会都要小睡会。提个大铜铃,铛铛铛!确实容易挨揍。冯道安现在每天中午都跑这猫着,吃口凉皮,喝口绿豆汤,听着旁边八卦…
嗯?听着听着,冯道安耳朵就有点直。
“听说了吗,后甲街最里头的吴府,就是那个吴半街吴老员外,家里闹妖啦。”
“闹得可凶了,他三儿子,就是那个吴三棒槌”说着还四周看看。
“吴三棒槌中邪啦,天天晚上闹啊,天一黑眼睛就冒绿光,逮谁咬谁呀。”
“嗯嗯,我也听说了,瞅见耗子往死追,撵到前甲街一家,耗子跑了,把人家一窝鸡都给咬死了,吴老员外赔了不少钱。哎呦,说闹得老凶了,又哭又笑的,说什么自己是大仙。一会撞墙一会上房,整宿整宿的折腾啊!”
“哎,造孽啊,吴老员外可是个大善人啊,咋就生了个这么个棒槌呢。平时就人嫌狗厌的,这会又闹起妖,造孽啊。”
……
冯道安正听的起劲,远处又传来了喊声:“老哥几个,前门楼贴告示了,吴员外家的老管家带人贴的,招降魔除妖道士和尚,赏银一百两呢。”
细高个,黑瘦,挂着山羊胡,挑着个挑子,拿着个手摇鼓。熟人,走街串巷卖花椒大料陈老汉。冯道安两人经常碰上,你晃铃铛,喊声:磨剪子戗菜刀嘞。我摇鼓锤,嚷句:花椒大料十三香。飚的飞起,一条街下来两人互相干瞪眼,光使劲晃铃摇鼓,就是不吭声。爷俩嗓子都劈了。
陈老汉坐下,捧碗绿豆汤灌了几口,抬头刚想接着说,瞧见了猫在犄角的冯道安,老家伙冒着坏喊到:“那位小道长,嘿,磨剪子的小道长,陈员外家招道士降妖除魔呢,成了赏银一百两。小道长一看就法力高强,不去试试?”
老家伙这一喊,大伙都跟着看了过来,冯道安满脸日了狗。道爷我那天扔你二两银子,让你舒服舒服。还降妖除魔,特么咋不上天呢,我敢吗我?心里一通逼逼。冯道安淡定喝着绿豆汤表示没听见。
几位见没乐子可看,纷纷起身去前门瞧热闹去了。歇过正午,冯道安继续走街串巷磨刀锔盆。
临近天黑,冯道安来到后甲街道。离着吴府不远找家客栈,要了间二楼靠街的房间。打开窗户,稍微扭头就看见吴府,冯道安满意的打量一番。将窗户关小,留个窗缝。方便观察还不容易被发现。开始盘膝打坐,识海中,心神全力观想传承宝印。放空一切,只留下一个意识:宝印是我,我是宝印。周身气机鼓动元神胎光,模拟幻化宝印。
元神胎光如灯火,周身气机似灯油。观想时如灯油蕴养灯火,壮大胎光。行功时灯火点燃灯油,滋生法力。而现在,胎光像颗火星,微弱无比。气机像掺多了水的灯油,糙杂不堪。灯油养不旺灯火,灯火也点不燃灯油。可惜识海中传承宝印灵韵奕奕,却怎么也观想幻化不出来。冯道安明白这是之前基础没打牢所致,到也不心急,白天磨炼壮大气机,晚上观想提升胎光。一点点补回根基。
月上梢头,盘坐中的冯道安耳朵微动,被外面传来的嘶吼声惊醒。身子盘坐不动,运转元神胎光打开法眼,透着窗缝观去。眼中吴府黑雾缭绕,稀薄妖气盘踞,果然是邪祟祸乱。
冯道安心中疑惑,这古荒界虽不像前世古代,城城有着城隍庙镇城佑民,却也供奉着道祖文圣。在加上人道气运聚集,一般妖魔鬼物根本不敢进入城池。自己这一年多,超过县城十里绝对不在去的,就是因为苟在城中安全。能来城中大户作祟,这妖物不简单。
窗缝火光闪动,吴府院中响起铃声,念咒声夹杂着吴三公子的愤怒爆吼。显然是有道士在做法驱邪。
啊…!
嘎嘎,嘎嘎嘎!
很快,一声惨叫伴随着非人咆哮打破夜空。接着便是霹雳哗啦的砸东西声。冯道安没来由一阵恶寒,道士这行太危险了。眼前这位不就降妖不成反被干了。降妖有风险,除魔需谨慎。缩了缩脖子,继续存神观想宝印。
第二天中午,在茶摊听来了后续消息。当晚道士直接被打昏了过去,缓了半个时辰才清醒,一早就跟吴员外告辞离去,说是去找师兄回来助阵。吃完瓜,歇过午,接着磨刀锔盆走起。
接下来几天,冯道安白天磨刀锔盆,喝汤吃瓜。晚上打坐观想,隔窗看戏。吴府这几天又连续打蒙了好几个降妖除魔的高人,和尚道士,神汉巫婆的都有,看的眼界大开。
今晚,冯道安有些闹心了,吴府去了个大和尚,拿着个大木鱼。本来以为今晚又是一番好斗。那知这大和尚,天刚黑就开始念经敲木鱼。铛铛铛,越敲劲越足,念经声越洪亮。还夹杂着吴三棒槌的嘶吼咆哮。敲到这会,足足有三个时辰了,敲的冯道安脑瓜子都嗡嗡响。大和尚,你真特么持久!道爷佩服。
嘎嘎嘎,嘎嘎嘎
铛铛铛!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