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和眼前这位远方来的朋友说完了掏心窝子的话。
于是,已然脸色煞白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忍不住的,
痉挛。
痛!痛!痛!
他仰面的躺在了地上,甚至感觉意识都出现了模湖。
眼前,似乎能够看到一个长得和他有六成相像的老人。
啊,曾祖在向我招手了!
然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胜利的美酒送到了嘴边,他却只感觉满是血腥的苦涩。
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份难以遏制的沮丧。
没错,他赢了。
他解决了身处危险中的叶雪涯,并且成功的帮她分担了一部分的战力。
从结果上,毫无疑问,他是成功的。
如果忽略掉过程......
他本应做得更好。
解救叶雪涯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叶雪涯的身上。
提防这只深陷蛛网的白狐临死反扑。
当时,如果他再强一点。
他能做的,绝不是单纯的解救叶雪涯这么简单。
他甚至有机会击杀其中的一到两个人。
若是他实力再强一点,也不需要采用单独拉走一个敌人的方式为叶雪涯减轻负担。
他可以留在现场,和叶雪涯联手杀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脱离主战场,生怕给叶雪涯带来负担。
如果他再强一点,他也不需要再面对一个重伤的残废时,
都必须要靠锁血挂还有这样以命换命的手段,才能取得胜利。
赢得如此之很丑陋。
可是没有办法。
他的能力摆在了这里。
这就是他的极限了。
他努力的平复着呼吸。
哪怕大脑已经缺氧,但是依旧不敢大口的吸气。
因为胸前那翻卷的裂痕,一旦呼吸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都会使得里面那颗脉动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
无力的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早已不再传来疼痛。
麻木、毫无知觉。
也难怪,毕竟连手骨都几乎被完全切断了。
现在这只手充其量不过是连接着一点皮肉罢了。
他迷茫的睁着眼睛。
看着朦胧的天花板。
再一次的,他欺骗了敌人。
事象精魂带给他锁血的能力,这的确不假。
但是什么“毫无痛觉”,“大概只像是蚊子叮一样”......
这些纯粹是胡说八道。
实际上,他早就痛的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了。
但是他还是骗过了敌人。
啊,他真的要感谢家里人从小对他良好的教育。
作为一个律师,哪怕对方已经把一桌的铁证拍到你脸上了,你也要气定神闲的拿出火机,把那些铁证当成废纸一样焚烧,并且澹定的说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是你用来给我点烟的纸。
突出的就是要镇定。
哪怕心里再没有底,哪怕心里慌得一比。
但是脸上,都要像是“法官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一样。
所以,凭借着优异的演技,他成功的让敌人陷入了慌乱。
实际上,只要对方仔细的思考一下。
他只是锁血,又不是开了无双。
哪怕变得耐打,但是又不是战力发生了变化。
他能杀自己一次,也能杀两次。
实在不行,砍下他的脑袋,就算他再能锁血,都得凉凉。
但是,这家伙纯粹是在惊变之下,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的内心彻底崩溃,这才让他得手。
甚至,如果不是他仅剩的手臂事先也被牧羊犬一口咬断,他恐怕现在也得交代了。
对于刚才这一战的回忆只到了这里,他已经复盘不下去了。
因为痛。
以他现在的伤势出血量,早就已经够他死三次了。
但是,他还活着。
这也就意味着,这三次死亡所带来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肉体。
几乎触发人体的保护机制,让他当场昏阙。
可惜的是,事象精魂的力量不断自灵魂中涌现,让他得以清醒。
清醒着承受着如此的苦痛。
此等行为,无异于面对一场酷刑。
无力,深深的无力。
“我还是......”少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似乎要将牙齿咬碎一般。。
微弱的声音中满是不甘。
一股火焰自心底不断滋生。
烧灼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是他对自己的愤怒。
面对兽潮的无力,面对敌人的狼狈,几度三番的险死还生......
这就是他?
这就是李心清的后辈?理想国的正式成员?罗素的学生?
就凭你,也配重建理想国?
脑海中,响起了莫名的讥笑之声。
实在是......
不自量力!
通过龙门试炼的喜悦,面对罗素邀请的激动,和家人言语间流溢的自豪......
这一切,就像是一根根满是荆棘的鞭子一般。
鞭笞着他的内心。
这一刻,初生的少年,发出了震怒的咆孝。
他不甘心!
哪怕已然无人能够再苛责于他,哪怕他的战果已足以令人侧目。
不应该如此!绝不应该只是如此!
那彷佛根植于灵魂中的骄傲,让少年远不满足于此等表现。
近乎偏执的,
追求更好!
然而,在剧烈的挣扎过后,身体传来愈发沉重的虚弱之感,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甚至不能让牧羊犬解除能力。
因为一旦现在失去“锁血”的能力,等待他的,就是当场暴毙。
他就只能祈祷着家里面准备好灵棺准备捞他了。
他只能安静的躺在这里。
等待。
无论是叶雪涯杀光敌人也好,还是外面的社保局大军成功推进到大楼也罢。
等着友军把他送进icu里插管子急救。
但是......
他闭上了眼睛。
不甘心啊......
这一刻,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无力的李维清,
第一次如此的渴望力量。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哪怕如流星一般陨落,也不愿意如凡人一般庸碌。
这一份自灵魂深处所蔓延的不甘,以及一身惨烈的伤势。
或许是某种钥匙,也可能是奇妙的化学反应。
奇迹降临了。
这一刻,远在天边的玄鸟突然睁大了眼睛。
彷佛明白了什么。
轻叹。
随即,微微颔首。
于是,自东夏的南方。
已然启动封锁的场地内。
无论是外面不断被热武器所屠戮的深渊异种,
冷漠且高效的不断向前推进的社保局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