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好生无礼,你既然和我说身份,我和你掰扯掰扯又怎么样?”
景珩上前一步,眼睛盯着周学礼:“我看你是有什么问题吧,额头全是汗水,莫不是想要讹诈我?”
“你!”周学礼连退两步,终于按住心中恐惧。
“我是来和你谈学问的,怎么你沈维连话都不让人说?”
“哈哈哈!”
景珩哈哈大笑:“就你?米粒之珠也敢与我争锋?你配吗?要是你祖父我还给他几分颜面,但你算什么东西?”
“一介草包!”
景珩这几句话,狂态毕露,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原本景珩还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狂人。
不过以景珩现在的词道实力,确实不是周学礼这个草包能比的。
周学礼终究见过世面,还是有几分胆气。
“沈维,你别狂,且让我问你一句,你敢吗?”
“各位消消气!”
李道恒见场面越发糟糕,想要上前劝阻,被景珩拦住。
“且让你问一问,又何妨?不过要是问不出有用的问题,就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景珩冷然道。
“那你听好了。”
“四言敝而有楚辞,楚辞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敝而有词。盖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豪杰之士亦难于其中自处新意,故遁而作他体,以自解脱。一切文体所以始盛终衰者,借由于此,故文学后不如前,余未敢信。但就一体论,则此说固无以易也。”
周学礼口中说着,观察着景珩。
景珩听着周学礼的话,这是《人间词话》第五十四,讲的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
“怎么这话有什么问题?”
他思量片刻,这段话并没有什么问题,里面也没具体涉及什么诗词,应该没有什么错处。
“当然有,为什么你这里面没有说歌行体。”
周学礼问道。
景珩嗤笑:“你再好好看看怎么就没有歌行体?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什么是歌行体都分不清。”
“歌行体采用五言、七言、杂言,篇幅可长可短,和五言、七言的题材有什么明显的区别,真要说区别也就是与格律诗有区别。你这问题太没水平,当真是草包一个,真不知道你这书怎么读的?”
周学礼继续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每一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文学作品,是因为一个朝代两三百年的时间,足以让那些诗人词人写进那种题材的新意,纵使大诗人、大词人也没有太多的新意,那从乐府诗词到如今,为何经常有诗文的革新运动?”
“革新往往伴随复古运动,这不是回到之前的老路上去?既然回到老路上去,还能写出有新意的诗文吗?”
“那你这不就是自相矛盾吗?”
周学礼这个问题看似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实则是胡搅蛮缠。
“所谓诗言志,志是什么,就是社会现实问题通过诗歌来表达出来,《诗经》中的风是什么?风者讽也,就是反映社会现实的。读书人,身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当然要关心百姓疾苦,在朝则为苍生谋算,在野诗歌就是读书人的手段。”
“为何要诗文革新?就是因为当时的诗文已经无法反应这一问题……”
景珩巴拉巴拉的教训起周学礼,全面反驳周学礼的问题。
足足半炷香功夫,景珩才结束自己的话语,看向周学礼。
“你是一个秀才,居然来这种问题都搞不清,当真可悲,周阁老帮天子分忧,后辈居然如此不成器,正好我这后学晚辈也想听听周阁老的道理,现在我跟你去周府。”
景珩痛快的很,但是还不过瘾,便拉起李道恒他们要去周府。
“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小一辈的争斗,为何要与阁老扯上关系?”
李道恒连忙拉住他。
景珩看看众人,都颇为抗拒,显然是怕将事情闹大,突然微微一笑,这些人的心态还是没有强大到一定的地步,纵使面对失去权势的阁老也有些胆怯,但毕竟是年轻人,没经历过世事,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既然这样,李兄、许兄,你们且跟在我后面,见识一下。”
他哈哈大笑,也不勉强这些人,他们都是秀才怕得罪阁老,可他景珩不惧。
“走起!”
景珩拉起已经被他训斥得不敢说话,还在低头的周学礼。
“周秀才指路吧?”
景珩是何等力道?周学礼还想躲避,那怎么可能?
“周兄别怕,你刚刚还不是说你祖父是致仕阁老,现在怎么这么胆怯,放心,我找到你祖父自然会放了你,你这样的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周学礼原本还有些抵抗,听到景珩这般说,顿时就是一阵气血上涌:“沈维你等着,等你见到我祖父,可别怂了。”
少年人最受不得激将,周学礼在滁州是名满全城的公子哥,却被景珩看轻,顿时就有一些不乐意了。
“好,正合我意,那就走吧。”
景珩不管周学礼是怎么想的,直接提起他的腰带,连带着将人一起提起。
几个同来的秀才还想阻拦,但景珩一个眼神扫过顿时怂了。
景珩提着周学礼,大摇大摆地向周府而去。
直接打上门。